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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让他感到太多吃惊,他诧异的是怎么会有人愚蠢到这个地步。外面的风言风语再多也始终只是风言风语,承启还是建宁朝的储君,他们也仍旧是承启的侍卫队。 但妃党这种肆无忌惮的嚣张态度却让王淳开始感到担心。诸率府卫队人数的增多是最近一两年的事情,之前一直以“润物细无声”的节奏缓慢渗透,但就在这一两个月里,有些侍卫开始有意无意的大声讲话、议论,这种态度与诸率府卫队一贯谨言慎行的风格完全相悖。王淳冷眼旁观,管理诸率府卫队的官员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纵容着这些人,这种态度只有在得到某些人的暗示后才会出现。王淳心里一紧,承启,现在会不会正面临着连他也感到棘手的难关? 那人见王淳皱紧了眉毛,以为他已经被言辞所动,更加得意,将各种好处说得唾沫星翻飞,王淳却是一直没什么大反应,正在口干舌燥之际,有人凑上前来,见王淳木头疙瘩一般坐在那,忍不住打趣道:“老吴,这个王大个儿有点傻,你说的那些他起码得琢磨半天!能懂一半就不错了!走走走,被跟他这费功夫,有那时间不如跟兄弟吃酒去!” 老吴拍拍王淳:“哥们看你可靠才跟你唠这些,要是想明白了随时过来喝一杯!” 王淳无可无不可的嗯了一声,继续沉浸到自己的思绪中去了。 9.草木皆兵 王淳没有想到,诸率府卫队里的流言对承启来说是致命的。 不是每一名侍卫都象王淳这样对现状感到满足,包括最初羽林军中参加比武的那些人在内。王淳的满足看在他们眼里就变成了浑浑噩噩无所用心,王大个儿、王傻儿是王淳在诸率府卫队中的绰号,有人当面这么叫他,王淳也好脾气的应了,于是一夜之间卫队中几乎所有认识的人对他都变了称呼。 羽林军系的侍卫无一不是精锐,成为诸率府卫队中的一员时都怀着满腔的抱负。太子殿下可以给他们带来很多东西,比如权势、地位、金钱甚至是一个美好光明的未来。文宗对承启的宠爱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所有人都坚信承启就是未来的皇帝,但现在事情开始变了,文宗抱病,承启虽说已经开始参政但朝堂上拥戴承康的大臣也不在少数,还有承煦……承煦是一个很容易被忽略掉的皇子,他并非皇后亲生,也不见得多么讨文宗喜爱。历史上这种出身的皇子能登大位的屈指可数,但他的母亲是萧妃,据宫里传来的可靠消息,连承启的生母向皇后对萧妃都一贯忍耐优容,以文宗爱美人重情感的脾气,谁就敢说最后上位的不是承煦呢?更何况,前几日萧妃责罚诸率府侍卫,承启连反对都不敢的事情可是很多人亲见的…… 除王淳外,每个人都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一遍一遍的分析着三方势力各自的优势与弱点,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够洞察先机,找到别人没有注意到的蛛丝马迹,好选一座最有力的靠山。琢磨到最后,大家突然发现承启的位置已经岌岌可危,萧妃的亲信能拿七品俸禄,而羽林军系的侍卫一连四年薪俸没有加过一个铜板就是最好的证明。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寻找靠山。世间攘攘皆为利来,在这场宫廷倾轧中能得到什么好处,可以谋一个什么位置成了他们关心的第一要务,这种关心体现在巡逻和岗哨上就是明显的漫不经心。慢慢的,有人开始偷懒,巡逻只走一半路,站岗只站前半夜,这种风气象瘟疫一样在诸率府卫队中弥漫。王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无奈他只是一名小小的右侍禁,他只能让自己的小队勤快一些,为此还招来了无数骂声,有人笑他老实,有人冷嘲热讽他看不清形势,有人说他自己傻还不让别人好过……种种言论王淳只当成耳旁风,只要承启安全,他才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 王淳近乎固执的执行着自己的工作,别人见他认真,倒乐得把自己的执勤交给他去做。王淳也不推辞,他开始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大多时间,他的身影会出现在庆宁宫的前殿和正殿。后殿他一直不敢去,这倒不是承启下了什么禁令,事实上,从文宗卧病后,后殿就开始有了诸率府的岗哨。王淳只是觉得后殿有太多属于承启的东西,承启住在那里,在那里用早膳、更衣、沐浴……这些东西让他紧张得不知所措,似乎一踏入后殿便会将他藏着内心最深处的事情抖落在阳光下,王淳巡视时连目光都会故意跳过后殿的殿门,他生怕那门突然打开,然后泄露出他自己也不肯承认的秘密。 老天并没有注意到王淳的逃避,后殿的门还是朝他打开了。 原本负责守卫后殿的孙姓侍卫在这漫天飞舞的谣言中开了小差,他害怕被卷入到这场你死我活的政治倾轧中去,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成了诸率府卫队中第一个逃兵。 诸率府人数虽多,但负责守卫后殿的侍卫始终只有固定的六个人,都是当年羽林军中的优胜者,二人一岗分昼夜轮流执勤,孙姓侍卫的离开使得这六人岗哨中多了一个空缺。换在之前,这是人人争抢的肥差,但现在众人互相推诿,谁都不愿去做这费力不讨好还有可能掉脑袋的差事,终于有人灵光一现想到了王大个儿。 差事摊到王淳头上,王淳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介绍给了以后要和他一起站岗的同僚。对方望着王淳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王淳也依样回了礼,在等待换岗的时间里俩人谁也没说一个字,直到日头西沉,那名侍卫拿起武器,对王淳一点头:“走吧。” 王淳就拿起武器跟上他,到了后殿,侍卫说了换岗的口令,先前站岗的两名侍卫便让出了自己的位置,其中一人还仔细打量了王淳几眼,却什么都没问就离开了。 王淳开始了他在后殿执勤的日子,他的搭档也是个沉默的人,两个哑巴凑在一起反倒自在,一个眼神过去便能明白对方的意图,压根也用不着开口。 在后殿执勤常常可以看到承启,后殿的承启比之前王淳见到的哪一次都显得更真实。承启是太子,只有身着杏黄衫子时才能出现在众人面前,后殿的承启不用再穿杏黄色了,天青、月白、湖蓝……王淳看着各种颜色的承启出现在后殿的台阶上、古树下、石桌前……晃得他眼花缭乱。 有时值夜岗的时候,会看到全身上下被一块绸缎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子被太监领着引进后殿,只有女子才会有那样窈窕轻盈的身段……这种夜里承启房里的蜡烛会熄的晚一些,半个时辰或再长一点时间后,会有太监到门前跪下叩门,然后门会吱呀一声打开,女子被送出来时仍是来时的模样,仿佛她身上的绸缎从未被任何人打开,但从那略显蹒跚的步伐上,王淳知道出来的女子已与进去时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