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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还可以看看,更何况他还有一双温柔湿润的眼睛。承启想到王淳的眼睛心中就不由一动,床上的女子和少年,即便是在意乱情迷的时候目光中透出的也是讨好与谄媚,承启清楚自己的恩宠对他们的意义,他对此一笑置之,心里却在想着不知王淳在那个时候眼睛里透出的又是什么。 那种讨好的目光他见多了,习惯了,但时间久了心里也会不舒服。没有谁生下来就应该孤独,承康承煦不懂,承启却懂得皇子这个身份的意义。他们生在皇家,锦衣玉食,吃穿住行样样都是这世间珍品,有大队的人专门伺候,却必须要付出一世孤独的代价。 尤其是他,他这个太子,未来的皇帝,事事都必须有个皇帝的做派,这样他的臣民才会有臣民的样子,这江山也才能安定如昔。什么情啊爱啊,那是民间百姓才会有的东西。他的心里则应该只有恩宠赏罚,他可以宠信谁,却绝不能对谁有情,不都说天子无家么?不能有情,那便索性不去懂情吧…… 承启将王淳又想了一遍。“我对他有情吗?他不过是我的侍卫,他的忠心甚得我欢心,我曾经许诺要赏赐他,便是赐他一夜恩宠,又如何?!”黑亮的眸子盯着略显陈旧的房梁,心里的话似乎想要说服谁,却又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况且君无戏言……” 窗外雨声淅沥,他撑着身子坐起来向窗外望去。此时天色已晚,整片天空灰蒙蒙的,雨已经下起来了,伴着早春的寒风打在门前那一片凤尾竹上,发出沙沙的响声。炉中的火不知是否还燃着,火烧木柴发出的噼啪声早已经轻不可闻,王淳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屋里屋外都看不到人影,承启突然觉得屋中变得极安静,那心头的一点寒意又渐渐浮了上来,他有些后悔这次出来只带了王淳一个人,连个随身伺候的都没有。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承启一惊。此时天越发暗了,他也只能借着那模糊的影子认出那正是王淳。王淳没有打伞,依旧是白天那身衣服,一手拎着几个荷叶蒲包,另一只手里攥得紧紧的,怀里似乎还抱着什么,看那模样,大约是趁承启休息时跑出去买东西去了。 承启走到窗前,隔着窗户,看已经被雨淋得落汤鸡般的王淳沿着那条砖红色的小路走了过来,却没有如他意想中的进来,而是径直走到隔壁的偏房里,偏房的门吱呀一声关上,也关住了承启的全部视线。 王淳倒是很快又出现了,他已经换了一件干爽的衣服,手中依然拎着蒲包,怀里的东西却不见了,正往承启的房间走来。承启连忙回到床上躺好,做出一副还在熟睡的样子,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心慌意乱。 轻轻的敲门声响了,承启故意打了个呵欠,停了半晌才缓缓道:“进来吧。”王淳应声而入,带着一股热气腾腾的食物香气,承启顿时发现,自己的肚子饿了。 王淳乐呵呵的走了过来,将手中的一个荷叶蒲包解开,白白胖胖的包子便带着热气露出了身形,承启一笑:“买这个去了?” 王淳笑笑,托着蒲包将包子递到承启面前,例行公事的试了毒,道:“这是京师最有名的梅花包子,是小白菜鸡蛋馅的,尝尝?” 承启也不去接,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嘴里便充满了香软滑嫩的味道,似乎比在宫中吃得那些点心还要好。他虽然饿了,吃相却依然稳重如昔,不慌不忙的把一个包子吃完,眼睛瞄瞄王淳手里的另一个蒲包,王淳闻弦歌而知雅意,连忙将这一包放下,把另一个蒲包捧了过来。 这里却不是包子,而是一块还在滴酱汁的牛rou,承启兴趣缺缺的扫了一眼,下巴朝包子点了一点,王淳连忙又把那个蒲包捧了过来。 用下巴这么支使王淳伺候用膳,承启觉得十分有趣。他故意使坏,一会支使王淳拿这个,一会支使他拿那个,也并不一定是自己爱吃的东西,哪个远就偏偏要哪个。比如牛rou,咬一口便皱皱眉,王淳就连忙放到一边,把包子递上来,承启吃两口包子,下巴又指指牛rou,搞的王淳两只手里都是东西,一时忙得不可开交。 伺候着这位祖宗吃完饭,王淳捡着剩下的随便塞了点。他知道承启爱吃清淡的,特意选了几个最素的带回来,但那块牛rou也是京师有名的张记铺子里上好的腱子rou,他也愿意让承启尝尝,便也不太顾着承启的口味,一并买回来了。 他本来也不指望承启太欣赏这块牛rou,但承启的表现显然出乎他的意料,断断续续的吃了三四小块。王淳一边看着承启吃牛rou一边想,看来他爱吃这个,下次要再多买些回来才是。 收拾干净了,王淳往炉中加了些柴,又找出个小铜炉来点了一块梅花香。这香也是他今天下午买的,这梅花香饼虽不能和宫里用的相比,在民间也是一等一的昂贵,他自己对于香这东西可有可无,完全是怕承启出来住着不适应,才咬咬牙买了一小包。 当室内充满各种名贵香料的香气时,热腾腾的洗澡水也被倒进了事先准备好的木制浴桶中。承启脱去外衣,□的肌肤感觉到空气中的凉意忍不住便打了个寒颤。 这轻微的颤抖并没有逃过王淳的眼睛,他正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回避,见承启畏寒,连忙走上前,扶着承启将他送到热水中。 17.暴风骤雨 霭霭升起的雾气里,承启半闭着眼睛坐在浴桶中,半湿的长发已经散了下来,随意披在肩上。王淳将它们用皂荚水洗净,用布带松松垮垮的绑好,又取了一件干净的罩衣和一块极大的棉布。 这沐浴的习惯是最难伺候的……拈着手里那块上好的松江棉布,王淳心里默默哀叹。棉布此时还极少见,他跑遍了东京城的铺子才寻到一家,价格自然也贵的吓人,但这棉布却有一点好处,吸水。而且擦起来不像麻布那么涩,也不像丝绸那么滑,最适合擦身子。这还是他听厢军中一个来自松江的士兵讲的,棉布在他们那边是特产,算不得什么,可到了京师……王淳摇摇头,奢侈啊。 承启也是第一次见到棉布,他有些好奇的看着王淳用那一块颜色有些发黄的布将自己全身上下的水珠擦的干干净净。民间这东西还真不错,承启一边想,一边伸手去摸这略嫌粗糙的布料,手感确实比不上丝绸,但在保暖方面似乎要比麻布更实用。 “这是什么布?”好奇心一起,承启习惯的要问问。 “回殿下,这个是松江棉。”王淳答道。 “哦。”承启点点头,松江是个遥远的地方,从那里千里迢迢运到京师的布料想必不会便宜,一般人家怕是用不起的。 “民间都用这种布?”他的手指在棉布上来回抚摸,仿佛在感受那细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