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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小太监跑了进来,手里不住的撒着些什么,又有几个太监抱着几卷毯子模样的东西进来,指挥着小太监们铺在地上。吕宗贤和吕夫人便知这是承启要到了,忙将盖头给莞儿盖好,三人和众家仆侍女凝神肃穆,等着迎亲的傧相一众到来。 又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只听得远处隐隐有乐声传来,又过了半柱香,才看到打着旗子,举着伞盖的侍从依次走进来,吕夫人与吕宗贤忙抖抖朝服,依照礼数出了莞儿闺阁,面西而站。少顷,承启的身影已出现在了门前。 便有穿着朝服的傧相身穿朝服,立于门东,高声问道:“敢请殿下何事至此?”承启笑答曰:“太子承启,奉制亲迎。”傧相施了一礼,转身朝吕宗贤走来。 到了吕宗贤面前,傧相又施一礼,却不说话,只引着承启向吕夫人走来。承启已经知道这是莞儿母亲,便依照礼数向吕夫人拜了两拜。承启站起身后,早有宫女、嬷嬷等一众仆从伴着莞儿走出闺阁,搀着她站在吕夫人身旁。 承启微笑打量着莞儿,几年前那一面之缘下,他早已忘了莞儿相貌,现下自己的这位妃子虽说蒙着盖头,身形却极窈窕,不似一般大家闺秀常见的丰满,料想是个活泼爱动的。此时大礼未行,承启也顾不上多想,又听得傧相和吕夫人依照礼数各自嘱咐了莞儿几句话,便有一顶凤轿抬到莞儿面前。莞儿在丫寰搀扶下上了轿,承启又拜过吕宗贤,才在傧相赞礼中出了门,登上自己的马车,仪仗队又吹吹打打,一众人马回东宫去了。 莞儿只觉得这一路上的时间过得飞快,她的心里填满了父母方才吵嘴时的甜蜜、闺阁游戏时的无拘无束。她不禁悄悄攥紧了帕子,我和他……也能举案齐眉么?他……真的会像母亲、清河讲的待我好么?……正想着心事,忽然发觉外面乐声已经住了,轿子也被放在了地上。莞儿知道,这是要下轿了,接下来,自己便会在来伺候的嬷嬷的伺候下进入太子殿下的寝宫……想及此,她脸上忍不住飞起了两朵红云。 轿帘被掀开了,莞儿以为是来迎她的宫女嬷嬷,未及多想,本能的便伸手扶了上去,待到下了轿,一抬头却正对上承启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 她吃了一惊,再也想不到本应该在寝宫候着的太子殿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慌得便想将手从承启掌中抽回来,又忽然想起下轿时光顾着想心事,连头上的喜帕都忘了戴,一时间又羞又窘,垂着头再不敢多看承启一眼。 承启摒退宫人,搀着莞儿的手温声道:“这是怎么了?既然今日成了夫妻,日后你我便要朝夕相伴,难道你我二人独处的时候你也要一直这样看着地面?” 莞儿红着脸抬起头,却仍旧不敢去看承启的脸,只口里嗫嚅道:“殿下……怎么过来了?” “自然是想早些见见我的爱妃。”承启柔声道,他不是初涉男女情事的毛头小子,这些令莞儿脸红心跳的情话从他口中说出更显得情意绵绵。 莞儿垂着头,任承启拉着自己往前走。她偷眼望着那只与自己五指交扣的手,忽然就觉得,即便前途未卜,但只要跟着这个人,随便去哪里都无所谓。 当红色的纱幔终于放下,大红色的厚重将这内里的□与外面的世界挡了个严严实实,莞儿知道,她成为一个女人的时刻将要到来了。她不由双眼紧闭,因为紧张,长长的睫毛不停颤抖着,等待着来自那个人的恩宠与怜惜。 出阁前,吕夫人也曾教导过她闺阁之事,虽然也听得脸红心跳,但一颗心却从未跳得如此之快。红色纱幔内的空气仿佛凝结了,稍微一点动静便会令她嚇得如受惊的小鹿般不由自主的蜷缩起来,承启碰触到的肌肤也会不受控制似的变得紧绷。她什么也不敢想,脑海中一片空白……这是每一名少女的必经之路,为□,承受丈夫的雨露恩泽,然后为人母,为他传宗接代教导子女,莞儿在心中默默的说服着自己,直到那撕裂般的痛楚将她彻底吞没。 承启心中却满是不耐,他是被人侍候惯的,那些初入宫的昭训与孺人,虽也是未经人事的身子,但也用不到他如此卖力。莞儿的青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也完全没有那个心思去费心讨好一名属于自己的妃子,合欢礼,合欢礼,大礼结束后一切便尘埃落定已成定局。承启一边动作,一边看着双目紧闭脸泛潮红的莞儿。这个娇娇怯怯不通世故的丫头便是他未来的皇后,是她!她将为他产下继承这万里江山的子嗣……想及此,承启压根不管莞儿初涉云雨的身子根本受不住太大的风浪,狠狠的将他所有对子嗣的期望送入到她的体内。 倘若莞儿能在不久后传出有孕的消息……与大红纱幔中的春意盎然不同,承启心中是近乎冷漠的清醒,这个消息将会是所有人的定心丸,包括文宗。 建宁十六年四月初十,太子承启纳尚书右仆射吕宗贤幺女吕莞儿为妃,加封邺郡君;加赠尚书右仆射吕宗贤为审琼太傅,改封吕氏之母韩氏为昭灵夫人。至此,太子大婚之事尘埃落定,天下万民同贺。 汴河南边的宅院内。 王淳再也想不到,承启赐给他的宅子竟然就是二人同吃同住那几日一同停留过的院子。 凤尾竹依然还是那一丛,砖红色的小路也似乎依然带着泥土的清新,梧桐树已经悄悄长出了嫩叶,为小院笼上一片翠绿,但来的人却再不会是那个人了。 来的人是王淳与阿九。 阿九这些日子一直在诸率府司的休息间中凑合着住,虽说也没人当面说什么,但王淳还是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承启赐的那所宅子他本想回绝,却又实在没有银钱再去租一户房子安置阿九,不得已只好到有司领了地契,帮着阿九搬了家。 与二人一同来的还有千钧,这些日子,千钧在诸率府好吃好睡,已经养出了小肚子,原本干枯的毛皮也变得油光水滑。王淳并不是一个苛刻的主人,带着阿九搬家的时候一扭头看到千钧正趴在角落里眼巴巴的望着二人,心里一软,便也将它一同带了过来。 只是故地重游,人、心全变了。 王淳叹了口气,天幕上依旧是漫天的星斗,桃花此时怕是早谢了,他在院中站了一会,却见到阿九披了件衣服正站在门口看着他。 “夜深了,露重。大哥也忙了一天,进屋歇歇吧。”阿九已经不再唤他王大人,却也不肯直接喊他名字,只肯执拗的喊他大哥,王淳沟通无效也只好认了。 “今天是几号来着?”王淳抬头看看天空,东天二十八星宿,他只认得出那个勺子一样的北斗七星,再不然就是牛郎与织女,什么苍龙、尾宿……他认不出,也不想认。 阿九想了一想,答道:“四月初十。” “哦……”王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