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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及多想立时趁还未全部踏稳借着脚尖的力量向后来了个鹞子翻身,幸好反应敏捷,才堪堪避过几支射向他的小箭。 王淳惊魂甫定,刚要质问这名引他至此的白袍少年是什么意思,又听到脑袋正上方嗖的一声响,他连忙纵声一跃跳出圈外,一张从天而降的大渔网把他刚才落脚的地方罩了个正着。 少年见两招都没有奈何得了王淳,拨转马头催马便走,王淳一心要问出他承启下落,也不管前面还有没有埋伏,急步便追。饶是他腿长步子快,要追上奔跑的马儿几乎是痴心妄想,王淳心中着急,忽然想到那少年在酒楼前打呼哨唤马的事情,他也是病急乱投医,当下学着少年的样子也打了个长长的呼哨,只见那匹驮着少年奔跑的枣红马竖起耳朵,竟掉转头跑了回来。 王淳一见此招奏效,不由心中大喜,连忙又嘬起了唇,呼哨打的又长又响,只见那枣红马跑得更急,白袍少年在马背上破口大骂,又是勒缰绳又是鞭子抽,却是无可奈何了。 转眼一人一马已经到了面前,王淳正打算伸手将少年拽下马好好质问,眼前嗖的闪过一条鞭影,直直的朝他脸上身上抽来。原来那少年见逃不掉,也顾不上二人身量年岁的差别,仗着手里有鞭子,索性与他来个硬碰硬,希冀趁王淳闪躲的工夫借机走掉。 王淳哪里肯让他就这么跑了?他也不惧,使出在潘楼大街上对付辙恕的那一招,不闪不避,抬手抓住鞭子狠狠一扯,那少年猝不及防之下,被他一把扯下马来,还没顾得喊痛,眼前已经多了一柄凉森森的刀尖。王淳一脚踩在他身上,一手拿着刀在他面前比划:“谁命你来的?承启呢?” 少年瞅瞅刀尖,吞了吞口水,却不答话。王淳威胁似的在他面前又晃了一晃,脚下使力,踩得少年忍不住连声喊痛,声音甚是娇柔。 他心里焦躁,眼下虽说敌人只有一名,而且看上去也没什么太大本事,却焉知这不是对方对付承启的调虎离山计?一想到承启因为自己才会私自出宫,如今可能落在敌人手里,眼下生死不知,王淳就再也没有了平时的好耐性,当下又是狠狠一踩,刀尖逼近了几分:“说不说!” “大胆!”眼见得王淳一幅不问出事情不罢休的模样,少年终于昂起头,狠狠的瞪着这个踩着自己的大个子:“不知礼的奴才!我乃是本朝端睿公主,凭你也配和我大呼小叫的么?!” “端睿公主?”王淳怔了一怔,他少年时曾经见过端睿一面,也知道承启有这么个妹子,却再没想到她居然会女扮男装来找自己麻烦,心中已经慌了几分,转念一想,又有些半信半疑:“休想骗我!端睿公主此时应该在宫中,你既然自称是她,有什么证据?” “证据?”少年脸上露出一丝不屑,鄙夷道:“我知道你和承启那些丑事,算不算证据?” 提到承启,她心中又恨又怒又酸又涩。从小到大,她对承启这个二哥的感觉都是又畏又敬,平日里最喜欢和他取笑亲近,对他说的话无一不记在心中,得知自己的闺中密友喜欢有才华的男子便想着替他们撮合,谁想…… 都是这个男人!端睿恨恨的瞪着王淳,若不是他出现勾引了二哥,二哥又怎么可能会放着华延殿如花似玉的娇妻不管?若不是被冷落,莞儿jiejie也不会在去找二哥的时候失足跌倒,也不会就这样送掉了性命…… 两个男人……宫中娈童承欢的事情端睿不是不知道,但她一向只把那些人当作侍候兄长们的玩物,就像小猫小狗一样,高兴了可以摸两把,不高兴了就去踹一脚,那些人从来也兴不起什么风浪,他们毕竟不是女子,不可能在枕边邀宠,也不知这个叫王淳的人到底是用了什么风月手段,居然把二哥迷得七荤八素的! “哼……”见王淳已经呆在了那里,端睿嘴角上扬,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你们真恶心,不知羞耻!你一个男人,原本该做些顶天立地的事情,这种丑事做了便做了,何苦还要去害人?!” “害人?”王淳呆愣愣的反问。 两行泪从端睿的眼中落了下来,她也不顾袖子上全是黄土草梗,左手随便一抹,右手抽出鞭子,狠狠的抽到王淳身上。 “你还装!你这个娈童,勾引我哥哥,害死我嫂子,你……你……我今天要打死你!” 鞭子如雨点一般落在王淳身上,王淳似乎全无所觉,不闪也不反抗,只呆呆的望着已经没有半点皇家风度的端睿公主,口中近乎麻木的反复重复着她的话。 端睿抽得胳膊发酸,见王淳依旧木头一般杵在那里任她打骂,手中的鞭子抬了又抬,到底还是抽不下去了。她哭了半天,鼻子早已堵塞,终于带着哭腔问道:“你……你为什么不躲?” 王淳没有理会她的问题,仍旧沉默的站在那里,端睿又问了一次,王淳这才抬起头:“你……刚才说,邺郡君她……她怎么了?” 不提莞儿还好,一提到莞儿端睿哇的放声大哭,索性扔了鞭子坐在地上开始抹眼泪,王淳手足无措的看着她哭得天昏地暗,心里就是再不信,也猜到莞儿已经去世了。 “她……她生了小淑寿,就……就……”端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吸着鼻子答道。她也不知怎么就会回答这个“仇人”的问题,她原本以为王淳好男色,打算用个“美人”计将他引到这荒郊野岭的地方,设下陷阱擒住,然后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也不得,关起来好好折磨,让二哥再也不会被这种妖人蛊惑了心神。但当王淳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任她怎么鞭笞都不还手也不分辨,她却怎么也下不了手了。 端睿心中又愧又气,莞儿去世时她一腔伤心,但也只当这是女人家总免不了要跨的一步生死关,最伤心的人应是二哥。待到听到承康讲承启中意的实际另有其人,她第一反应便是不信,直到承康把潘楼街上看到的事一五一十的讲给她听,她又留意观察了几天承启在莞儿去世后的神情,待看到他仍旧一丝不苟的处理政务再回想起莞儿在华延殿独自候了半个多月的事情,心中才算相信了八成,于是毫不犹豫的女扮男装来寻王淳的晦气。在潘楼酒店上,报出承启的名字果然让王淳上了勾,她一面恨这两人不知羞耻,一面暗暗想着擒获王淳后必要让他也尝尝莞儿当时痛苦的滋味。 如今仇人在面前站着,这鞭子竟抽不下去,她又气自己心软,又觉得愧对莞儿,兼带恨承启被这个男人惑了心智,各种情绪一时涌上心头,万念俱灰,索性坐在地上哭得更狠了。 王淳在她身边坐下,全不顾身上大大小小的鞭痕有的正渗出血渍,只望着天边那愈来愈红艳的落日,低声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端睿抽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