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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里没有替他求情,但言外之意却是让自己网开一面,这种时候,他又怎么好拂了两宫太后的面子?一面向承康递了个告诫的眼神,承启一面开口道:“你回来的倒也是时候,环庆一路的事情,朕正好要问你。” 承康还未答话,向太后先皱了眉,嗔道:“你们两兄弟四五年没见,怎么一见面就开始说国事呢?国事哀家和娘娘可是不好去听的,要说,你们去御书房里说!” 承康笑道:“娘娘莫怪,二哥日日忧心国事,见了我自然要问。”他抬头望望窗外,又笑道:“只是今日确实迟了,再耽搁下去就要误了出宫的时辰,到时候又要坏了祖宗规矩,二哥且放了我,明日清早我自会去御书房等二哥示下。” 他说的是外戚申时必须离宫的规矩,即使承康是文宗与向太后的亲生儿子,只要成年设府就不能再在宫中过夜。承启也知道这规矩,看看天色确实晚了,方点点头,算是允了。 待承康离去,承启又陪着向、高两位太后说了几句话,正打算走开,向太后却笑着唤住了他。 “官家一向事忙,哀家也不愿多占官家的时间。这次请官家来,也是有件事想问问官家的意思。”和蔼的面容,温和的口气,却令承启再一次感到与母亲的疏离。 承启微笑道:“娘娘有什么话,尽管吩咐便是。” 向太后与高太后对视一眼,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前日濮国公夫人来哀家处问安,说清河也到了该出阁的年纪,但京师这些宰执的公子们她一个也看不上,想问问官家身边可有什么配得上的人材,即便出身差一些也无妨的。” 高太后亦点头道:“正是,出身差些的孩子只要家世清白人品端正,那就是一门好亲。若是选那些宰执公子,以清河的性子,只怕嫁过去会受委屈呢。” 承启听说是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先松了一口气,笑道:“这事娘娘做主便可,能娶到县主为妻,这天下的男子们又有什么不乐意的呢?清河想嫁谁,她只要肯说出来,朕就下旨成全她!” 向太后的神情却显得有几分踌躇,犹豫了半晌才道:“这却也不能全看清河她一个姑娘的意思……哀家听说,官家现在的臣子里颇有几个不错的人选,有心要替清河去做这个媒人,却不知会不会碍了官家的事。” 承启闻得此言,眼皮突突一跳,心中就有几分不安涌了上来。向太后的话说得很含蓄,背后的意思却清楚。清河是县主,与皇家的血缘关系原本就远了一层,濮国公家也是个没有实权的恩萌王,娶了她的男人在仕途上不会有太多助力,却也不会因而招来皇帝的忌讳,可说是一场有利无害的太平婚事。这样一桩婚事,自然要用在该用的人身上才不算浪费……承启不由在心中暗暗盘算,自己朝中那几个年轻些的臣子,有哪个能入得了向、高两位太后的眼,要劳烦她们亲自做媒的。 高太后见他沉吟不语,淡淡的笑道:“其实清河这孩子的婚事也是老身与娘娘听了康儿一番话才想到的,这话娘娘不好说,老身这个年纪再没什么可忌讳的,就与官家讲了罢!” 承启望望高太后,他知道自己这位祖母年纪虽大,却一向颇有见识,经历过两朝皇帝的她同样也经过了后宫斗争的风风雨雨,她既然说有话要说明白,自然有她的道理。 高太后摒退了两边服侍的宫女,放缓了语气,这才道:“老身听说前阵子环庆兵变,官家为了救急,曾命殿前司翊卫郎同知都指挥使,去陕西路暂领兵权,可有此事?” 承启眉头不由一皱,高太后说的正是前阵子他命王淳去陕西“保护”承康的事情,想不到承康已经先在太皇太后与太后面前露出了口风,他一面盘算着该如何应对,一面微微点了点头。 高太后又道:“老身还听说,官家派去陕西的都指挥使自幼父母双亡,如今尚未成家,京师中再无亲族,这又是与不是?” 她说的全都是事实,承启不知她卖的什么关子,只得又在高太后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这便是官家的不谨慎了。”高太后面色一凝,正色道:“他在京师没有亲族,孑然一身,如今去了陕西,正是天高皇帝远,手中又掌着兵权,若是有了不臣之心,趁着环庆兵荒马乱之时,借了西北大雍的兵力……官家,这后果不堪设想啊!” “这……”承启一呆,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一层,只是那时想着王淳再如何也不会是那个谋他反的人,再加上有韩魁、赵瞻、孙撼等人坐镇西北,就算想谋反也需要盘算盘算,是以才冒着风险做出那个决定。如今这隐藏的风险被高太后一针见血指了出来,且有理有据,承启一时间也不由无言应对。 高太后虑得有道理。祖宗法度,将领领兵出征,家眷老小都要迁往京师居住,说好听些是让将领远征无后顾之忧,说难听些却是让她们做防止将领投降辱国的人质罢了。 高太后见承启不吭声,和颜悦色的说道:“老身知道他是你东宫旧人,情分自然不同,但老身经过了两朝皇帝,这些事也看得多了,还是要多劝官家一句,人心隔肚皮,不可不防。”她轻轻拍了拍承启的手,又笑道:“何况防着他也是为了成全他,自古君臣间最难善始善终,与其将来有个什么变故,倒不如趁现在早早绝了这些可能。那王淳若是有了相中的小姐,官家不妨早日下旨赐婚,促他成家,臣子得了这面子心里自然也会感激官家的恩典;若是他还没有定下婚事,倒不如就和清河凑成一对,清河相貌好,性子好,又是个县主身份,不像公主有那么多规矩管束着。就算嫁给他官家将来也一样可以用这个人,不怕有什么忌讳,于国于家都是一桩美事。” “朕……”心里像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承启合上眼,轻轻摇了摇头,“朕确实从未听说过他已经定了亲。” “官家事忙,哪里想得到这些?”高太后与向太后笑吟吟的对视了一眼,“也就是老身与娘娘,天天盘算这些未出阁的公主、县主们。不瞒官家说,娘娘起初还担心那王淳是个武夫,清河嫁给他委屈了,还是康儿听说娘娘的顾虑后把那王淳好一番夸,娘娘这才肯放心。听康儿说,现在环庆的事情已经平定了八分,倒有一半是那个王淳的功劳呢。” 向太后也点头笑道:“康儿说那王淳是个老实的厚道人,脾气最是和气,官家看着是怎样?” 承启勉强笑了笑:“他在我面前自然是和气的。清河……嫁给他确实不会受什么委屈。” 只怕那人不肯娶。 福宁殿中的蜡烛光芒,今日比往常要亮得更久了。 想都不用想,当王淳知道两宫太后希望他娶清河为妻时一定会断然拒绝,那个人直率的根本不懂得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