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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林赤眉重演要好。”他将目光放在了承康的折子上,“你奏折中也提到了,受战乱影响的灾民聚集京兆府、洛阳,若是出现心怀不轨之人,百姓们又要经历战乱不说,朝廷也要为此发兵,到时候造成的影响恐怕还要糟糕。” “二哥!”承康有些苦笑不得,“哪个百姓不是为了平安的生活?朝廷只要赈灾,他们何必要反?!” 承启端起手中微凉的茶水,深深看到承康眼睛里,才轻轻笑道:“哪个说他们要反了?不过是防患于未然罢了。” 王淳并不知道,赈灾的事情已经早早传到了朝廷并且曾经有过一场小范围的讨论,只是这样一道折子,因为承启与承康二人的争执与承康的坚持,已经被压在御书房里两天了。 待到熟悉的城门出现在他的眼前,王淳终于松了一口气。京师,总算是回来了!星夜兼程奔波了这几日,十五天的路程只跑了六天,即使是一向强健的身体也开始感到疲惫,但一想到京兆府里见到的那些茫然无助的眼睛和瘦弱的孩子,王淳就觉得身体中涌起了新的力量。 措辞他早已想好。他并不懂得什么治国的方略,只能原原本本的将所见所闻告诉承启,他相信承启会在第一时间里做出决定,这几年来承启的所作所为他看在眼里,一个勤政的皇帝是不会不管自己的子民的。 按例去兵部职方司报了道,王淳刚提出面圣的要求,便被同僚笑嘻嘻的劝住了。 “王大人远来辛苦,何必急急忙忙的就要面圣?”负责此事的官员笑成一片橘子皮,“不如就趁这两日多歇一歇,这次王大人立了大功,官家的面少不得是要见的,何必急于一时呢?” 任王淳好话说尽,那官员仍旧就这一句,末了才勉强答应将他回来的事情报上去,但皇帝肯不肯这两日见说不准了。 王淳郁郁的回了家。他原本想得极好,回京师、见承启、说灾情,事事都想到了却再没想到如今要见承启一面是这样难。 小院久无人住早已显得荒凉,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当年王淳刚刚买下这里的样子,阴冷的房间、潮湿的柴火、泥泞的路面……王淳不由叹了口气,他已经没有精力,也没有心力再去修缮这个院子了,承启不会再到这里来了,修缮再无意义。与承启在这院中相处的事情又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隔了四年仍是仿如昨天。王淳情不自禁的摸了摸挂在颈上的玉璧,承启在这院子中赠与他的礼物,被他一直贴心珍藏的礼物,那时候的承启虽然冷淡,却还有着少年的心性,不是如今这君心难测越来越远的永平皇帝…… 想见他一面,还要等着诏见。 夜,渐渐深了。 王淳躺在床上,静静的想着心事,他与承启的事,环庆百姓的事。他是那么急于要见到他,身份这道巨大的墙却将他拦在了宫门外。 一丝几不可闻的声音传入了王淳的耳朵,似是什么人踩到了枯草发出的。王淳心中一凛,轻轻抄起从不离身的刀,贴着窗缝向外看去。 一道黑影闪了过来。 “谁!”王淳厉声喝道,一脚踹开屋门,他心里正好郁闷,如今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贼人会在这个时间摸上这无人居住的小院。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并未因王淳的突然高喝受到半点惊吓,身形一顿,一柄明晃晃的长剑照着王淳直刺而来! 王淳偏身闪过,从这手法极快的一剑上,他已明白对方绝不是普通的梁上君子,反而……更像是一名刺客。 刺客?!自己今日才回京师,这刺客今夜便来行刺,消息未免太过灵通了! 回身斜斜一个劈刺,趁那人跳起躲避时王淳刀锋顺势向上一挑,封住了对方的去路,逼的那人一个鹞子翻身向后退去。 王淳几步上前,照着对方面门便劈。他如今的刀路与当年在乡军所学已经大不相同了,经历过战争的武人不会再看重刀法是否好看,他们只关心这一刀下去能不能要了对手的命,是以王淳一出手刀法便凛冽凶狠,招招都是要置对方于死地的套路。 对手亦是好手,处于劣势也不惊慌,长剑一挡封住了王淳的刀路。饶是王淳力气不小也觉得虎口一麻,正要回手,对方左手中已闪出一柄冷森森的匕首狠狠向王淳心窝刺来。 王淳连忙后退闪避,就是这一退之间对方便掌握了先机,长剑一挺又是杀招。 就是这么一会功夫,二人在小院中已经交手二十余招了,刀剑相撞的声音不绝于耳,二人武功底子都不差,一来一去竟是打了个平手。 王淳顾忌着要捉活的,刀式不由就缓了几分,对方瞅准这个机会几步挺上,长剑直指王淳面门,王淳侧头闪过回身一踢,一脚正踹在那人腰眼处,踢得那人身形一个趔趄,刚扭过头,一柄明晃晃的长刀便架在脖子上,随后便是王淳那张愤怒的脸。 “说,谁命你来的?!” “哼……”那人眼中全是鄙夷,“要杀就杀,我雷逾渊没本事,杀不了你这个始乱终弃的小人!” 56.夜客(一) 春去秋来。 西北战事并未因政局的复杂产生影响,朝廷以其雷厉风行的手段将环庆兵变的恶果控制在最小的范围,边境生活的人民似乎也早已习惯了这种兵荒马乱的日子,战事刚刚平稳,陕西路的几个重要大郡就又出现了欣欣向荣的景象。 王淳与新任京兆府尹赵瞻骑着马行走在这座刚刚经过战乱摧残的城市大道上,这座西北第一大郡远不及京师的富庶繁华,甚至连京师附近的郡县都比不上。在这里,承启的人民生活得并不好,他的视线不由转向沿街墙角下乞讨的老人与孩子,那些沧桑羸弱的面容令他不由一阵心酸。 “老爷,老爷,给点吃的吧。”一个瘦骨伶仃的身子冲到王淳的马前,伸出又黑又瘦的双手,眼中满是无助的神情,“三天没吃东西了,求您赏点吧!” 王淳的马停住了。 几个灾民可能是看到了王淳的同情心,立时一拥而上,把王淳与赵瞻二人团团围住,一个妇人把一个面黄肌瘦的小丫头推到王淳面前,用夹杂着乡音的土话乞求道:“老爷,求你行行好,买下这个女孩吧!她再跟着我们,就要饿死了。”话未说完,已是泪流满面。她这么一开头,立时众人都把孩子推到他面前,跪下苦苦哀求。 王淳一生都没有见过这么凄惨的景象,他有些手足无措的望着这些战乱后活下来灾民,只要目光一触碰到那些瞪大双眼,跪在地上,虽然默不作声,却已在眼中写满了哀求的孩子,他的心如被刀割一下,连忙下了马,默默的掏出身上的铜钱,塞到乞讨的孩子手中。 赵瞻苦笑着,也掏出身上的铜钱,然而纵是二人把全部的钱散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