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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起手机,给师叔发了最后三个字。 “对不起。” 余程没有再回复他。 下定决心之后,两个人都如释重负。凌鹿开始认真复习,严柯则研究着甜品菜谱,做些好吃的犒劳他。 当晚,张行端给凌鹿打电话,关心严柯的近况,问他是不是铁了心要辞职。 凌鹿说是,严柯已经在准备交接材料,只是院长还不肯放人。 张行端道:“这件事交给我。” 凌鹿很感激。张行端又道:“公寓钥匙是不是还在余程那里?既然已经跟他撇清关系,就尽快把钥匙拿回来,免得……” “免得”后面是什么,他没说下去。 凌鹿答应了。挂了电话他就想跟余程说钥匙的事儿,但转念一想,严柯前脚刚拒绝他,自己后脚就去讨钥匙,未免太穷追猛打。 严柯说的所谓“往事”,他虽然不明真相,但能感觉到那一定是非常严重非常糟糕的事,否则严柯不可能这么失魂落魄。如此一来,凌鹿对余程也有些同情。虽然余程是个人渣,但凌鹿也于心不忍了。 ——于是,当晚,深夜。 第63章 凌晨三点,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 咔哒。轻得几乎听不见, 钥匙转开了门锁。一个黑色的人影, 悄无声息地进了门,随即将大门反锁。 他没有开灯, 而是轻车熟路地来到厨房。就着晦暗的月光, 他从刀架上抽出一把尖刀。熟悉的重量,用起来非常趁手。 他没有戴手套, 就这么随意地提着刀,来到主卧室。 卧室门开着,窗户也翕开了一条缝, 因此房间里有微微的寒风。这样很容易着凉的, 说了多少次那个人都记不得, 另一个人也欠考虑。体质已经这么差, 再感冒了怎么办? 不是又得请假了吗? 他走到床头, 低头看着相拥熟睡的二人。被子倒是盖得严实, 下面穿衣服了吗? 不过颈动脉贯穿伤足以致命,没必要掀开被子。他也不想看到两个人狼狈的L体。凌鹿无所谓,主要是严柯。在他心目中, 贝贝应该是正式的、圣洁的、穿着白大褂的。不应该像这样不知羞耻地躺在一个小男孩怀里。 恋爱是不务正业,会让他玩物丧志。贝贝也确实玩物丧志了,甚至想到要辞职。 真奇怪,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明明年轻而充满精力,正是最好的年华,应该把所有热情投入事业, 应该把所有感情倾注在病人身上。为什么要谈恋爱? 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低级需求上?明明有更美好的更高尚的值得追求,为什么不能像他爷爷一样,做一个纯粹而神圣的人? 抑郁症吃药就会好了。失聪吃药就会好了。副作用忍着就好了,不舒服忍着就好了。 空虚寂寞,找人上床不就行了?不是已经在约炮了吗?还有什么不满足? 你想要我爱你宠你,我全都做了。你想跟我上.床,我也可以答应你。 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为什么要辞职? 为什么不听劝。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不好好当医生。为什么不能像你爷爷一样做个圣人。 你真令我失望。 余程凝视着严柯。他的睡容竟然如此安详,这令余程感到悲哀。就像弟弟死后,父母不得不把自己送入戒网瘾学校。当父母提着棍棒来到网吧,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背后时,看着毫无愧疚的自己,父母心里一定也是这种感觉。 你真令我失望。 可是我没有别的人可以寄托希望了。你是我仅剩的孩子。 我唯一的光,唯一的救赎。 但你放心,贝贝,我不会像我爸妈那样简单粗暴地处理你。你应该是单纯美好的,你的心里不该有阴霾。 茁壮成长吧。成为你爷爷那样的圣人。 影响你成长的旁枝末节,我会帮你剪掉的。 余程平静地举起刀,将刀尖靠近凌鹿的脖子,估计着颈动脉的位置。月光森寒,刀身倒映着他的手腕。他调整着握刀的手势,避免一刀下去弄伤自己。 但是颈动脉压力很高,这样戳下去,血会一直喷到天花板上,溅到贝贝身上。他不想打扰贝贝睡觉,半夜洗澡也容易着凉。 唔,怎么办呢? 现在几点了? 他拿出手机,点亮屏幕,看到三小时前的一个未接电话,来自张行端。然后是时间,凌晨03:18。 三点十八,好熟悉。 他看着这四个数字,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觉得眼睛发酸。他伸手去摸,发现自己落泪了。 这种温热的液体,终于提醒他想起。三点十八。 是严老的死亡时间。 …… 翌日。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到脸上,严柯就醒了。昨晚他睡得格外香甜,还梦见自己小时候,爷爷教他背。 “犀角解乎心热;羚羊清乎肺肝。” “泽泻利水通淋而补阴不足;海藻散瘿破气而治疝何难。” 韵律朗朗上口,内容简明易懂。听说以前的中医就是背入门的,对中医人来说,它就是。 可惜上了临床以后,医院里开的都是西药。中药方剂什么的,很久没用,都生疏了。 算了,都要转行了,就不去想这些烦心事儿了。 严柯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忽然间注意到床头柜上有串钥匙。这串钥匙,看形状确实是这栋公寓的,包括大门和每个房间。小鹿也有这样一串钥匙,但他把车钥匙还有他的小海螺都串在一起了。这串钥匙上却什么都没有。 严柯困惑地看了一会儿,才终于意识到,师叔也有这些钥匙。 当初为了防止他锁门自杀,师叔把所有房间的锁都换掉了,钥匙有两份,一把归他,一把给小鹿。 可是师叔的钥匙怎么会在这里? 严柯想摇醒小鹿,一转身,却愣住了。 阳光已经爬到了小鹿脸上,把他的脸颊照得白里透红,几近透明。他沉沉地睡着,像一个毫无防备的婴儿。漂亮的脸蛋在阳光照耀下竟有种圣洁意味,美得令人恍惚。 好可爱。 像天使一样。 严柯情不自禁地凑上去,吻了吻他的额头。突然又想起昨天的乌龙,忍不住想笑。 小鹿还没醒。 是没醒还是装睡? 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严柯吻了吻他的嘴唇,见他没有反应,便继续往下,亲吻他的下颌,颈项,锁骨…… 凌鹿被他吻得酥麻发痒,终于忍不住,笑着睁开眼:“严老师,你干嘛呀?” 严柯听不见,只顾着吻他。 “嗯……严老师……”凌鹿眼神迷离起来,痴痴地唤他。 严柯伸手一摸下面,抬头笑道:“你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