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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外人……一个外人而已……”克鲁姆老夫人孩子似的掩面哭泣,并不时捶打上来安慰的两个儿子。 这一回威克多没再如以往那样迅速负荆请罪,直到老夫人的哭号转弱,他才道,“我不会做出对不起克鲁姆家的事,诅咒灵验的那一天真的来临,我把我的命还给里格,至于我们的孩子……”威克多温柔地看着米奥尼尔熟睡的脸。“我们不会把他一个人留下,他从诞生之日起就缺乏安全感,他那么小,不该让他孤苦伶仃,那太寂寞了。”威克多的视线落转到海姆达尔的脸上,似在征求他的意见。 海姆达尔沉默不语,威克多的眸光变得黯淡,他自嘲地弯起嘴角。 茶室内响起老夫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她指着海姆达尔叫骂,“我就知道他是个祸害!把克鲁姆家搅得不得安宁的恶灵,罪魁祸首非他莫属,我当初就应该坚定立场不让你们在一起,卡珊德拉大师明明告诫我要警惕一切异端和不正常,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和博伊是一样的!都是怪物!怪物!” 大家被老夫人突如其来的暴发咆哮得措手不及,她的指责中有很多让人无法理解的地方,克鲁姆家的人此时却无暇理会。 海姆达尔是现场相对冷静的一个,“博伊怎么了?他不是您的宝贝孙子吗?” 老夫人气喘吁吁的说:“……我没有那样的孙子!他是个怪物,我一直提高警惕,才没让他得逞……但是千算万算漏了你这个大怪物!” “怪物?我还以为您很高兴有那么一个孙子供您消遣打发时间。”海姆达尔冷冷的说。 “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老夫人疯疯癫癫地张大眼。“他长不大……那个叫博伊的怪物他长不大……这些年他一点变化都没有……”视线一扫到海姆达尔立刻气愤地破口大骂,“害人的大怪物!大怪物!!!” “奶奶他是我的伴侣,我爱他,我无法容忍您这么说他!”威克多情绪失控地陡然大叫,嚷完以后痛苦地闭了闭眼睛。 老夫人被震住了,张口结舌地看着威克多,她颤巍巍地指着威克多,而后两眼一翻软倒在地,茶室内静默了一秒,紧接着人仰马翻。 披头散发、面色如土的克鲁姆老夫人被迅速安置回房间,安娜深吸口气,跟了过去。一番检查后确定无恙,只是受了刺激一时间没缓过劲来,两对父子如释重负。威克多又沮丧又自责,父亲和叔叔没有责怪他。 三、 三家人又一次重聚茶室,心情皆无比沉郁。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维丁抚着额头,几个小时前他和儿子还带着钓鱼工具,兴高采烈地漫步林中。 实际上除了威克多尚算镇定,克鲁姆家的其他人对老夫人那激烈到不可思议的言行感到困惑不已,他们对诅咒一事闻所未闻,事到如今,也不能斥责老夫人“小题大做”。 “你们想听听我的看法吗?”海姆达尔说。 大家都朝他看去。 “都愿意听?”海姆达尔又问。 “你就说吧。”普洛夫叹气。 威克多两手交握于胸前,静静注视海姆达尔。 “我想你们最难理解的是老夫人的态度。”海姆达尔说。 几人面面相觑,而后点头。 “这要从当年的大师预言说起。”海姆达尔简单回顾了卡珊德拉的三则预言。“老夫人的丈夫塞尔盖伊.克鲁姆——很抱歉我直呼其名了——不幸英年早逝,老夫人那时候的精神状态一定很差。”从她今天的疯癫可看出一二,或许病根就是那时候埋下的。 “我和维丁那时还小,听照顾我们的保姆说母亲曾经有一度健康状况堪忧,整天卧床不起但又整夜整夜的失眠,脾气非常糟糕,一不合心意就破口大骂,所有人被她拒之门外,就连我们都几乎见不到她。”普洛夫回忆道。那时候的维丁还是个吃奶的娃,对这段历史完全没有印象。 “丈夫的去世对她的打击太大,我估计她之所以如此不堪一击绝大部分原因在于她认为是她害死了丈夫,强烈的负罪感使心魔在她体内生根发芽,并纠缠一生。” “什么?!”普洛夫惊讶的叫道。 维丁反应过来了,“你是说那个什么诅咒?” “对,你们的母亲后来知晓了丈夫的诅咒转移措施,也就是从那时起,她对克鲁姆家产生了巨大的责任感,对孩子们有着难以割舍的保护欲。”直至后来转变成控制欲——这句话海姆达尔没说。 “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维丁沉吟道。“换句话说卡珊德拉的预言实际成为了桎梏母亲的枷锁,把她捆绑在了克鲁姆家的船上。因为预言,她否定一切她认为应该否定的,拒绝一切她认为应该拒绝的,驱赶一切她认为应该驱赶的,但凡母亲认为的不正常就是预言中提及的必须警惕的对象,比如你,比如博伊……” “说不定还有我和米奥尼尔。”安娜突然插嘴。“母亲讨厌里格因为里格不是她预想中的孙媳妇人选,里格甚至不是个姑娘,所以她无论如何不能接受,便理所当然地视里格为预言中的异端;博伊是突然冒出来的私生子,对于因循守旧的老派人士来说,他的出生太不光彩,构陷了克鲁姆家的名誉,也是异端; “我相亲时对家族病史只字不提,让母亲受到蒙蔽,还厚颜无耻、瞒天过海地嫁给了普洛夫,我显然不是母亲理想中的大儿媳人选,所以她从不掩饰对我的厌恶,威克多一出生便被她抱走;米奥尼尔的来历我们家的人都知道,母亲当然无法接受。一切与她心意不和的都是不该出现的,都是值得警惕的,都是对克鲁姆家的威胁和伤害。 “她发誓要保护她的家庭,代替她的丈夫履行一家之主的责任,当值得警惕的现象越来越多,母亲再也坐不住了,她痛定思痛,想了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安娜……”妻子针针见血的控诉令普洛夫心痛如绞。 黛丝捂住脸飞快念了一段冰岛语,贝尔尼克假装没有听懂,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大家均一言不发。 “她很伟大。”海姆达尔打破沉默。 众人看向他的视线古怪而迟疑,幽默的是还带着那么点纵容。 海姆达尔好笑的说:“我不是讲反话,她做的这些全因为她热爱这个家庭,她的愧疚使得她不计代价地去弥补,这样的母亲,这样的奶奶,很伟大。但是,”语气一转。“我这么说不代表我愿意被牺牲,我愿意为威克多牺牲这点毋庸置疑,可我不愿意在被欺骗和逼迫的前提下进行忘我无私的奉献。这是两码事。所以,她的伟大仅仅之于你们。” 大家的表情再度黯然下来,唯独老爷还幽幽地看着他。 矮塌上的米奥尼尔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