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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锦姐儿还小呢……”半晌,她悠悠地道了这么一句。 张氏一直觑着她的脸色,见她神色如常,才跟着附和道:“可不是。再说锦姐儿也不记得世子这号人物,还当他是路边的乞儿,我下次遇见王妃倒要说道说道,甭以为她的世子是个人见人爱的香饽饽。” 刘氏漫不经心地应了两声,忽又想起一事来,“我让你替慧姐儿打听的事儿,可有结果了?” “有倒是有,就不知你满不满意。”张氏细细道来,“是今年新科三鼎甲之一,姓吴,单名一个莱字。人品才学样貌件件都好,后院也干净,如今也算炙手可热的红人呢。就是家里穷了些,祖祖辈辈都是种田的,到他父亲那一辈才考中了举人,当了个小官。” “家里穷不要紧,咱们也不是嫌贫爱富的人家。”其实刘氏心底并不希望宋如慧嫁进大富大贵之家。富贵人家规矩多,妻妾多,子嗣也多,她担心宋如慧疲于应付。倒不如挑一个吴莱这样的朝廷新贵,将来带上大笔嫁妆出嫁,何愁在婆家立不住脚? “他家还有三个弟弟两个meimei。”张氏又道。 刘氏的眉头拧了起来,心里已经不大满意了。但也没有推拒得很彻底,只道:“再看看吧。” 南轩阁是一间小小的书房,位于靖西王府的西北部。三面环水,风光秀美。 此地一直被华平县主据为己有,今天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她的兄长,靖西王世子徐牧之。 华平县主倚着墙,抱着臂,神色颇为不耐,“你到底要找什么?我让秋蘅帮你找。” 翻箱倒柜的徐牧之直起身,道:“棋谱。” “嗬,我没听错吧?”华平县主绕着徐牧之走了一圈,像看到了什么新鲜事,“咱们武将之家下什么棋,玩物丧志——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徐牧之面上渐渐浮现出被点破的羞恼之色,但仍旧振振有词:“有云,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大丈夫行走于世,自然不能墨守成规。” “谁要听你的诡辩!”华平县主从桌案上抽出一叠棋谱扔给徐牧之,“赶紧的,拿了走。” 徐牧之抬手接住飞来的棋谱,转身出了房门。 回屋的路上遇见了靖西王妃。王妃的目光扫过他手上的棋谱,露出和华平县主如出一辙的讶异,“你怎么突然看起了棋谱?” 没等徐牧之回答,靖西王妃便了然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为什么。不就是为了忠勤侯府的锦姐儿?人家一手好棋艺定是自小练出来的,你现在再学可就晚了!” 徐牧之还嘴硬不肯承认,吞吞吐吐地说着:“弈棋之道是君子乐事,与旁人有什么干系……” 靖西王妃欣赏着儿子窘迫的神色,不紧不慢地说:“娘可帮你仔细打听过了。那个锦姐儿以为你是路边的乞儿,才把手炉给你的。” 徐牧之猛地抬头。 靖西王妃幸灾乐祸地看了他一会儿,朝南轩阁的方向走远了。 徐牧之一路跑回了自己屋子,又是羞愤又是气恼,一脚踹翻了几案,恨恨地喊了好几声:“路边的乞儿,路边的乞儿……”几案上头的茶杯砚台笔墨纸张散了一地。 丫头们听见声音,连忙进来收拾。秋蘅一边扶正几案,一边叹气:“我的小祖宗,谁又招惹您了?” 徐牧之忽地想起第一次遇见宋如锦的情形——他的衣袍鞋袜都沾着雪,兴许还有污泥。脸被风雪刮得通红,身旁也没有带仆从。 似乎……真的有些落魄? 徐牧之抱着一沓棋谱,魂不守舍地坐了下来。 转眼岁末。除夕那天,阖家人都会团聚在一起,围着大圆桌吃年夜饭,就连姨娘们也会在边上摆张小桌,一块儿坐着吃。 宋如锦兴致勃勃地指挥几个小厮挂灯笼:“往左边点,高点儿,再高点……” 厅堂内的宋如慧笑道:“锦meimei,别玩了快来坐,你再不来,你最爱的八宝年糕可就没有了!” “就来了,就来了。”宋如锦应和了两声,依依不舍地望着纹样各异的大红灯笼,一步三回头地走进屋子。 “祖母新年好。祝祖母长命百岁,万事如意。”宋如锦乖巧地给宋老夫人见过礼。 “好好好。”老夫人笑得很开怀,拿出一只彩线绑好的金元宝放到宋如锦的手心,“好好收着,祖母给的压岁钱,可别让你娘拿去了!”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老夫人道:“人齐了,开饭罢。” 众人遂提筷夹菜,就着新酿的梅花酒推杯换盏,场面一时其乐融融。 “娘,华平县主给我递了帖子,邀我正月初三去她家做客。”宋如锦喜滋滋地说,“正好可以穿那件新做的撒花洋绉裙。” 刘氏眉心一跳,正打算找借口推了这事,便听陈姨娘道:“二姑娘几时去?不如把你四meimei也带上,也好让她见见王府的世面。” 宋如墨也跟着搭腔:“是啊,锦jiejie,我还从来没去过王府呢!你就带我一起去嘛!” 宋如锦下意识地望向刘氏。 刘氏翘起唇角,仪态万方道:“华平县主只请了锦姐儿一人,若带上旁人一起去,岂不失礼?墨姐儿,姨娘不懂规矩,你可千万别跟她学。咱们堂堂侯府,从不做这等没教养的事。” 就在这一刻刘氏改了主意。锦姐儿,她的女儿,不仅要去靖西王府,还要多去几回!她要让那对母女好好瞧瞧,她们求之不得的东西,对她来说是多么稀松平常! 宋如墨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烫,她感觉屋子里的丫头仆妇都在盯着她,看她的笑话,兴许还在交头接耳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她启了启唇,声音像被卡在了喉咙里。 “是……母亲。”宋如墨道。 这天晚上,宋如墨去陈姨娘的院子里守岁,一进门便冷言冷语的,没一个好脸色。陈姨娘问了几遍“到底怎么了”,她才委委屈屈喊出来:“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多嘴让我跟着去王府,我至于那么没脸吗?” “你没脸?难道我就有脸了?”陈姨娘没想到宋如墨是因为这件事甩脸色,顿时气得全身发抖,“我在夫人面前委曲求全,还要听她当众斥我没教养,还不是为了你?还不是为了你!你不领情就算了,还在这跟我生闲气!” 宋如墨恍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但她心里别扭,所以仍旧昂着头不肯认错。 陈姨娘见宋如墨一副傲气模样,忍不住刺她:“罢罢罢,怪我是个妾室,不能给四姑娘挣脸面。四姑娘还是多多孝敬大夫人,好儿多着呢。” 庶出的身份一直是宋如墨的心头刺,闻言顿时恼了:“你也知道!就因为我不是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处处低人一等!” 母女俩遂不欢而散。 正月初三,宋如锦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