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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开七娘的眼睛。 只闻得他断断续续道: “我,我安排打点去了!记得穿,穿小郎君的衣,衣物……” 说罢,绍玉便急急忙忙地抽身走了。 七娘望着他的背影,只觉他适才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只是,他从前来了,都要赖上半日才肯去。此番却溜得快,一眨眼便不见了人影! 这两日,七娘是数着滴漏过的。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熬到了。 她穿上新制的雪青绫丝春袍,发髻束起,又带上一方襦巾,活像个满嘴之乎者也的读书人。 记得初见陈酿时,正是去年上元节,酒楼之上,她亦作小郎君打扮。只是,后来随他念书,家中规矩大,便再未如此了,也不知他能否认得。 ☆、第一百一十五章 送我入门来2 七娘随绍玉的马车,来至太学门口。一路上,她心中紧张,双拳握在一处,渗得满手是汗。 太学的大门很是气派,却不似皇宫的繁华威严。瞧上去,儒雅而不文弱,颇有大道至简之风。 可偏偏是这样的太学,七娘却有些畏惧。她学着小郎君的样子,倚在马车旁,犹疑着彳亍不前。 绍玉已先往门边打探。他蓦地回头,见七娘这副模样,心下只觉不解。 “七娘!”他唤道,“怎么不走?” 七娘低着头,双手背在身后,只伸出右脚足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地上画圈。 “你后悔了?”绍玉试探道。 七娘紧闭着唇,并不言语。临到头来,她到底还是怂了。 绍玉故作高兴模样: “那正好!快些回去,省得惹人怀疑!不如去我家玩,二嫂正想你呢!” 七娘似是不闻,只兀自发呆。她望着脚底的皂靴,其间塞了好些棉花。一双精致的三寸金莲,活活成了大马脚。 这副样子,如何见他呢? 若是见着,又该说些什么呢? “三郎,”她轻声唤,“我似乎,并无见他的理由。” 绍玉一愣,她原是担心这个。此时,他正该劝她回去的。可那样,又显出乘人之危的小人之心来。 他看着七娘,她如此举棋不定,大抵也是太过在意的缘故。 “你想见他么?”绍玉忽问。 只见七娘毫不犹豫地点头。 绍玉呼出一口气,心中似压了千斤重石: “既想,便去吧!” 她忽抬起头怔怔看向他,竟是他一语惊醒梦中人。 万事随心,图个快活干脆也就是了。她谢七娘何时变得这般畏首畏尾。最多,他再拒她一回,也不是没受过! 七娘重重地点头: “已然安排妥帖,我也该自己做一回主。” 从前,她总是听陈酿的话,未曾违逆,真成了个好学生! 如今,他已辞去先生之职,她自然要我行我素,做回那个无法无天的谢蓼了! 他们装作学子模样,由绍玉的远房表兄魏林领着。 自然,七娘的身份,并未同他说。只是幼时见过一面,又如何认得? 至于他们来此的目的,亦被绍玉搪塞而过。只说小郎君心向往之,想来看一看。这倒也令人信服。 进得太学,只见正院旷达,柱檐有序。他们踏着排排青石,拾级而上,再回首望去,不觉已是居高临下。 魏林来太学已经年有余,带着太学生惯有的傲气,学究的架子倒大得很。 只是,七娘却觉出些奇怪来。偌大的太学,竟不见学子,往来不绝的皆是粗使下人。 魏林瞧得,只道: “此处并非太学生们行动之地,多是下人穿行。往二门进去,才是讲学之所。过了三门,便是我们平日居住之处。” 居住之处,岂非许多男子?七娘忽而心下一紧。 魏林又接着道: “此间还有个后院,为日常练习骑射之地。” 他面带得意,入得太学,皆是天之骄子,如何不意气风发呢? 七娘心道:太学不愧是大宋最了不起的学府。礼乐射御书数,君子六艺,当真一样也少不得。 “世兄,”七娘道,“听闻春闱后,新来了几个学生,是极厉害的人物?” “贤弟这也知晓?”魏林惊道,转而又道,“看来,你果真对太学心向往之啊!” 七娘憋笑,只作揖道: “奈何我不争气,比不得你们。” 魏林被她一捧,越发得意。他本就爱炫耀些,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他笑道: “别人也便罢了,倒有个叫陈酿的,很是不凡。” “诶!”他拿手肘推了推绍玉,“你应认得吧?听闻他是谢大人门下出身,从前在谢府,教他家小娘子念书。” 绍玉点点头,似心不在焉。 魏林接着道: “他那文章,行云流水,颇有见地。想是从前跟着谢大人出入,策略应对,总与旁人不同。” 七娘笑意更深了些,面上露出骄傲的神情。到底是她的酿哥哥,状元魁首之才,其实寻常太学生可比? 她正自得意间,只见魏林又摇摇头: “说来,他本是今年春闱最热之人。不知怎的,却未曾赴考。到底可惜了!” 绍玉不带情绪地笑了两声: “人家未赴考,表兄可惜什么?” 魏林“嘿嘿”笑道: “话不是这般说的!他今年不考,便是三年后,那时你表哥我也考的。他那样本事,可不是又多占一人么?” 七娘掩面笑起来,瞧魏林这副样子,还考科举呢!哪里是能与酿哥哥相提并论之人? 绍玉亦摇头,打趣道: “放心,他占不得你的!” 魏林讪讪,也知他们笑话自己。 三人一路行来,说说笑笑,不觉方至二门处。 魏林停下脚步,遂道: “今日我还有课,便不陪你们,你二人自己当心。一个时辰后,我在此处等你们,可别四处乱转!” 七娘与绍玉皆故作正色,闻得魏林叮嘱,怕他不放心,只差当场起誓了。 见魏林走远,那二人只一间房一间房地寻。 七娘一一瞧来,只觉太学着实有趣,有的是礼乐课,有的则是讲四书五经。一群人在一处学,总比独自一人有意思。 此间书声朗朗,或辩论四起,讲学的夫子,皆是举国最有名望的。 七娘听谢诜提过,他亦是出身太学,后来下场为官,还回来讲过学。不过,如今公务甚忙,却无暇顾及了。 “七娘,喏!” 忽闻得绍玉唤,只见他朝三门处努了努嘴。 七娘顺着瞧去,不是陈酿是谁! 他头戴玄色襦巾,依旧一身宽大袍子,风神俊逸。眉眼中,透着惯有的冷清与傲然。 他与几个太学生一道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