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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除了礼部,最忙的怕要属秦府了。 一大清早,天色才刚见白,秦府丫头仆妇便往来不绝,门外马车亦赶着准备。 两日前,皇帝破格升任秦桧为相。他此时颇得民心,春风笔鉴自然须得在场。 秦棣亦起了个大早,还至秦桧房间替兄长更衣整理。 秦桧倒是有些怔然。 因着秦榛的事,秦棣此前还闹别扭。可一夜醉酒回来,他第二日却把自己收拾得玉树临风,发髻衣着皆规规整整,事也不提了。 秦桧心下一直存疑,可弟弟不提,他也不好就问。 或许,秦棣只是一时意气;或许是真想通了? 总之安安稳稳,一家人还是一家人,这就很好。 可今日春风笔鉴,秦棣一向不感兴趣,此时来献殷勤,秦桧不得不将放下的心再次提起。 他看向弟弟,只道: “阿棣,今日怎的想起替大哥更衣?” 秦棣白他一眼: “我是大哥的弟弟呀!今日春风笔鉴,又是大哥拜相之后头一回与民同乐。我自然要替你打点着。” 他顿了顿,嘿嘿笑两声: “自然要……陪着大哥。” 秦桧正理衣襟,双手蓦地一顿。 这小子!果然不会白对他好! 秦桧方道: “你也想去?何时对学问这等上心?” “大哥这话说的!”秦棣讪讪,“我亦是个读书人,怎就不能上心?” 秦桧正待再问,却听门外传来秦榛的声音。 “大哥,阿榛梳妆妥当了。何时出发?” 秦桧一愣,转头看向秦棣。 秦棣有些尴尬,好不容易挤出个笑来。 “怎么阿榛也要去?我的话,你当耳旁风了?”秦桧正色道。 秦棣却不在意地耸耸肩: “你自己说的,要阿榛正大光明地看。她当真了。” 秦桧扶额。 这两个小东西,偏抵着此时来说,定是怕早说了秦桧不答应。 这会子赶着去春风笔鉴,又管不得他们。若不应下,这二人指定私自去了!那更不知要惹什么事,还不如跟着自己! 噌! 门蓦地推开。 秦榛一身鹅黄衣衫,发髻乖巧精致,只立在门边试探着看秦桧。 “大哥,不会反悔吧?”秦榛咬唇道。 反什么悔?他答应她什么了! 秦榛又道: “正大光明地看啊!” 果然! 秦桧伸出手指点那二人,无奈道: “你们两个,就指着大哥欺负吧!” 说罢,他广袖一震,转而挥手笑道: “都去都去!也叫临安众人看看,咱们家两个小家伙有多令人羡慕!” 秦榛噗嗤笑出声,提起丝裙,忙转身朝马车奔去。 秦桧笑着摇摇头,遂负手行出屋子。 “大哥!”秦棣忽唤。 秦桧顿住脚步,回身看去。 “大哥不是说,要将最好的给阿棣与阿榛么?”秦棣道。 秦桧看着他点了一下头,却有些不安。阿棣的神情太过认真,除了上回说秦榛的事,还从未见他如此。 秦棣接着道: “春风笔鉴上,我想要一鸣惊人。” 秦桧审视他一番,蹙了蹙眉。 “大哥放心,阿棣的文章必实至名归。” 说罢,他越过秦桧便追meimei去。 秦桧望着二人的背影,垂头笑了笑。 这两个小兔崽子! ……………………………………………… 西湖之畔,已架起座座高台。 杨柳青青,柔枝俨然,成排在湖边摆动。湖畔围满了人,有仕子,又百姓,连不识字的白丁也爱来凑个热闹。 毕竟如此场面,不是日日能见的。 不少官员、大儒已至。满目朱紫来去,相互行礼交谈。或问近日文章,或是指点山河政事,总一派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气氛。 礼仪之邦的气度,当是如此。 陈酿与韩世忠坐在一处,淡然看着眼前的一切。 韩世忠虽是武将,文采诗词却是极好,故而亦在受邀之列。 而陈酿,汴京宣德门前一纸名扬天下。春风笔鉴自然有他一席之地。甚至不少人是为一睹他的风采而来。 “陈参军亦在么?” “听闻在太学时,他的文章就极好。这几年连年征战,倒鲜有他的文章传出。” “今日可不就能一睹为快了!” “当日他不曾考科举,今日若夺魁,也算是圆满了!” 而妇人们的议论却不在文章之上。 “那个陈参军啊!听闻从前出身汴京谢府门下。” “那可厉害了,也不知是否娶亲?” “我见过!我见过!他长日一人独行,人又年轻,想来无妻。” “不是啊!我怎么听说他极怕老婆!日日亲自买点心回去讨好呢!” “我怎么听说他老婆死大半年了?” …… 百姓议论不绝,真真假假,自无人在意。 图个热闹罢了! ……………………………………………… 韩世忠含笑与众人行礼,一面向陈酿笑道: “秦相好大的架子,这会子还不见身影。” 陈酿吃一口茶,道: “秦相新贵。百姓拥戴,陛下亦看重,自然多几分体面。” 他看了看韩世忠,打趣道: “将军眼红了?” 韩世忠险些喷出一口茶! 倒不是打趣的内容荒唐,而是…… 陈酿也会打趣了! 自谢七娘子亡故,他连笑也难得见一个,更莫提玩笑! 韩世忠一时瞪大了眼,有些不敢信。 “怎么?”陈酿笑道,“将军真眼红了?” 韩世忠又呛了两声。 纵是今日要看秦桧的笑话,动摇他的相位,也不至如此兴奋吧! 陈酿又笑了笑。 他当然兴奋! 一旦今日秦桧相位不稳,春日北征之事就稳了。七娘亦能更快归国,回到他身边! 他怎会不兴奋呢! 韩世忠揉揉眼睛,确认自己并未眼花,又一阵怔然。 真是春日来了,万物复苏啊! 二人各自想着,却见湖畔已喧闹起来。 百姓已朝路口涌去,官员们亦探出身子张望。远远瞧去,上上下下一片人头攒动,窸窣议论。 “是秦府的车驾!” “秦大人好!” “秦大人来了!秦大人今日要夺魁啊!” …… 百姓们的呼声此起彼伏。 端坐车中的秦桧却蹙了蹙眉。 他看了眼兴奋的秦榛,又看向同样蹙眉的秦棣。 “这么些人,谁招来的?”秦桧道。 “这几日待在家中,倒没防着这一手!”秦棣道。 今日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