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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不再多说一句话。 他站起了身来,按捺住了内心涌起的一丝恼怒,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两人似乎陷入了沉静之中。这种沉静不是无声胜有声的默契,而是一种无话可说的僵境。 “怀着身子总待在屋子里也不好,我陪你去外面走走。“他尽量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道。 “我不去。” 她简明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高长恭,你如果不遵守约定,那么是不是我也不用遵守了?” 他牢牢地盯着她。 她蓦的转头,“宇文邕,这段时间来,我根本没有逃跑,你还要怎么样!” “怎么样?” 他冷冷地看着她,“高长恭,自从你答应留在这里之后,你对我笑过一次吗?一次都没有!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到底要我怎么做?难道我堂堂一国之君,连那个男人都比不过吗!” 她的心里微微一痛,脸上却还保持着面无表情的神色,“皇上,你可以禁锢我的身体,可是却不能禁锢我的心。就算是一国之君,也并不代表他可以得到任何想要的。” 他眉梢一挑,突然欺身向前,凑到她的身边,强硬地捧起她的脸暧昧的贴近,“我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从突厥草原知道你是女儿身的那刻起,我就告诉自己将来无论如何也要得到你。就算你是兰陵王,就算你想杀我,这些我全都不在乎。这条性命,是我忍耐了很久才保下来的,这个皇位,是我忍耐了很久才到手的,而你,我也是忍耐了很久很久才得到的,所以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我只是想留住你,即使你不爱我,即使是用这种卑劣的威胁手段,我也想留住你。” 她抬起头来,脸上却是罕见的冷静,“那你所得到的,不过是个躯壳而已。” 话音刚落,她整个人就被他紧紧的拥入怀抱里,急促的让人难以呼吸。因为怕伤到肚子,她只好往后缩了缩。 “你真的这么看我吗?长恭……那你告诉我,如果不留下你的身体,我还能留下什么呢?我只是想留住你,即使你不爱我,即使是用这种卑劣的威胁手段,我也想留住你。” 他是多么的想用这一个,那一个,还有以后无数个的拥抱,来留住怀中的那个人。 他至今还记得在草原上相遇时她眼中飞扬的笑意,仿佛世间一切的忧虑烦恼都不在她心中。仿佛漫长的时光对她来说不过转瞬,仿佛无论多少年,她都可以这样无忧无虑地恣意下去,仿佛无论什么,都缚不住她半分。 那样的她如今已经再也见不到了,但,他还是会不惜一切代价地留住她,所以,即使她是在天空中飞翔的鹰,他也要折断她的翅膀。 回到自己御书房的时候,他觉得莫名的烦躁。 “为什么我比不过那个男人?!”他突然暴怒地抬手,将身边桌上所有的东西扫在地上:“我做的不够好吗!对她的过错我已经既往不咎,每天下了朝就去探望她,吩咐御厨每天做齐国的菜,我一样的疼她宠她,我一样的爱她,我有哪一样做得比那个人差!为什么?!我还是比不过那个男人吗?!” 阿耶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他见过的皇上,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上,那个强悍内敛的皇上,那个忧悒寂寞的皇上,无论哪一个他,都是冷静而从容的,带着沉郁威仪的天璜贵胄之气.他从来没有见过他象现在这样狂怒焦躁,信心折摧。在瞬间极度的震惊后阿耶立刻反应过来,他猛地扑上去抱住皇上,用身体压制着他要破坏一切的疯狂欲望。 宇文邕忽然觉得松缓而疲惫,他轻轻摇了摇头,又偏着头向阿耶勉强笑了一笑:“我没事了,阿耶。” 此时白昼将尽,落日的余晖将天空,将远方的树木,空中的飞鸟染得一片金黄.承受过他怒火的房间一片狼藉,橙红色的光透进窗子,将满地摔坏的器皿,散落一地的书页,全部染成金色,凌乱中的两个人也被镀上一层赤金。 疯狂之后的宁静,有一种难言的忧伤。 夏日午后,嘉木繁盛,习习凉风里夹杂着阵阵花香,拂面而过很是舒服。庭院里,梧桐挺立,郁郁葱葱,蝉儿伏在高枝疏叶之间,清亮的鸣声悠悠飘向远方。 紫檀宫里,此刻安静的出奇,若不是阵阵蝉声响起,几乎让人感觉不到有什么生气。这里就如同是王宫里的禁地,门外守卫森严,除了皇上,没什么人可以接近这里。 长恭在小娥的陪伴下,正在水池边喂着鱼。 “娘娘,您看这几条鱼吃鱼食的样子真有趣。”小娥指着那些漂亮的红鱼笑道。 长恭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眼角瞟了一眼门外的那些守卫,心里寻思的完全是别的事情。虽然她能平安的将孩子生下来,可是之后呢?难道连孩子也要在这令人窒息的牢笼里成长?而且,如果是个男孩,他会不会被调教成第二个宇文邕?只要一想到这里,她就会觉得浑身充满寒意。 她和孩子不能就这样被活活困死在这里。等到孩子出生之后,恐怕逃跑还是唯一的出路``` 汪汪!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狗叫,只见一团白色的小东西,嗖地一下窜了进来,不偏不倚地冲到她的面前。 长恭敏捷灵活地捉住了这个小东西,拎起来一看,原来是只白色的波斯犬。它的毛发,毛尖呈黑,中间纯白,贴着皮肤之处是灰色。用手抚摩,它的皮毛就像是覆了一层霜,手感极妙。 她的思绪微微一滞,蓦然间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人送过她这样一个小东西。 忽然宫门外响起了守卫的呵斥声,好象是和什么人起了冲突。小娥则一脸惊惧地指着宫门外的一个身影道:“娘娘,您,您看那个人的脸,好,好可怕```” 长恭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在看清那个正被守卫呵斥的那个男人时,也不禁倒抽了一口气。那人的脸上遍布疤痕,看上去竟好象被火烧过。她的心微微一凉,不由得想起之前宫女们说过的话,难道这个男人就是她们口中的那个花匠? 不知为什么,这个男人的身影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想了想,吩咐小娥道:“你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小娥应了一声,起身走到宫门口问了几句,又很快回到了她的身边,轻声道:“娘娘,那个男人说这只波斯犬是皇后娘娘的,刚从他的手里挣脱,所以才跑了过来,他想要回这只波斯犬。” 长恭若有所思地望了那个男人一眼,“你去和守卫说,就说我允许他进来将波斯犬带走。” 不一会儿,那个男人匆匆走了进来,不卑不亢地朝长恭行了个礼,“娘娘,能否将这只波斯犬交还给小的?”他的声音令长恭不禁吃了一惊,从未听过这样低沉喑哑的声音,就好象粗糙的沙砾互相摩擦而产生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