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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眼就看见颜仲的脸凑在我面前,吓得往后弹了一下,他怔了一下,还想继续拍我脸:“别发懵了,我是来带你走的。”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颜仲这家伙也有良心发现的一天。 他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串钥匙,挨个试我的手铐,一边睡一边压低声音碎碎念:“你说你是不是折腾,好好地跑到云南去了,你要安安稳稳呆在家里,谁能把你抓走,真是作的。” 我睡眼惺忪,仍然习惯性跟他斗嘴:“你懂什么,这叫自尊懂吗?” “你都快死了,还自尊呢。”颜仲好不容易找到钥匙,替我打开手铐,拉着我就要走:“轻点轻点,我已经跟予舟报信了,这地方偏得很,我还是叶云薇的保镖接来的,我们跑到大路上,估计予舟就来接了。” 可惜他的计划还没等我们跑出房门就夭折了。 我刚下了床,房门就打开了。 叶云薇仍然是一身整齐,妆容精致,懒洋洋站在门口:“颜仲啊,你可真是老样子啊,怪不得我哥以前说你什么也不会,就会反水。” 颜仲知道跑不了,仍然笑嘻嘻的。 “没办法嘛,你发疯我不能跟着发疯吧,到时候你没事,我可倒霉了。” “少废话,把他给我拷起来。” 叶云薇身后保镖又亮出一副手铐,把颜仲也拷了起来,颜仲连连叫疼:“哎哟,轻点,小姑奶奶,拷左手行不行,顺便拿盘象棋来,反正我们两个人没事做,下下棋也是好的。” 叶云薇没理他这些玩笑,把他也拷在床上,扔下他走了。 颜仲倒很自觉,就伸着手,坐在床边的地毯上。 “你要不要上来睡?”我问他。 “不用,我睡一天了都,刚想跟几个女孩子玩玩,就被带到这来了,真是晦气。”他见我还空出一半床来给他:“别别,我睡上去像什么样子,等会予舟来了一看,我就惨了,睡二嫂呢这是。” 我被他气笑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逗?” “那是,以前你就跟个刺猬一样的,整天怀疑我要给予舟介绍女人,都泡在醋缸里了,哪闻得出人好坏。” “别说得好像我冤枉了你一样,你不是给他介绍过很多吗?” “那叫应酬,应酬你懂吗?跟你这种穷酸文人没法说,什么都不懂,就知道作。” “我文人?是你文盲吧,在学校年年考倒数第一。” 颜仲被我戳中痛处,气得脸发白。 “林湛,我下次再管你我就是狗。” “那你还睡不睡?” “睡,怎么不睡。让开点,老子睡觉打人的,你可不准还手。” 虽然颜仲被我激得有了点胆量,但是开门的声音一响,他还是第一时间弹起来,溜到了地上。 可惜进来的人不是纪予舟。 叶云薇靠在门上,笑得十分讽刺:“林湛,你真是比咒语还管用,来,见见纪予舟吧。” “让我也见见呗。”颜仲笑嘻嘻坐在地上。 “没你事,给你老实呆着。” 然而我们快走出去的时候,颜仲又出声了。 “喂,小薇子。”他叫叶云薇,脸上是笑着的,眼神却无比认真:“别玩过火了,收不了场的。” “不用你管,你这叛徒。” 第四十四章 阳光 其实直到被拖出那房间,我才知道为什么纪予舟短时间内找不到这里。 这应该是个烂尾的楼盘,就在S城郊区,外面全是一望无际的荒地,和建到一半仍裸露着钢筋的烂尾楼,这栋楼应该也差不多,现在里面整个是一个钢筋水泥胚子,别说住人了,连门窗都没有,除了叶云薇关我的那几间装修好的房子,其余全和建筑工地差不多。我没法想象她在这里睡一夜之后,走出房间来是什么感觉,眺望外面又是什么感觉。 “这行为艺术不错。”我死到临头还要夸叶云薇:“住在城市荒漠里,你不继续学艺术真可惜。” 叶云薇唇角尖尖,笑起来。 “是吗?我也是这样想的。”她抓住我被反拷的双手,狠狠地往旁边的墙上一推,我躲闪不及,整个人被按在粗糙的灰砂墙面上,脸上火辣辣地疼。 “闭嘴。”她在我耳边冷冷威胁:“否则我现在就把你从这扔下去。” 我于是一言不发,直到见到纪予舟。 他是一个人来的,也许带的人都留在了外面,连卫平也不在。 三个月没见,他瘦了不少,更显得身形修长,轮廓漂亮,穿正装,正站在楼边,看着外面大片的荒地和废楼,听见声音,转过身来。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颜仲他们要追随他了,他身上总有这种气场,尽管冷漠独断,却让人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的。只要他在这里,一切就不会失控。 卫平说他受了伤,我不知道伤在哪里,只觉得他脸色比以前要苍白,一双眼睛亮得像星辰。 他朝我点了点头,我也想朝他点头,然而却感觉整个人如同灌了铅,动弹不得。 “你终于舍得来了,纪先生。”叶云薇语带讽刺地叫他:“你不是很能算吗?你爷爷,我爸妈,都被你算进去了,不是一切都在你掌握中吗?” “是啊,我很能算。”纪予舟平静地承认:“不过漏算了你这个疯子罢了。” 叶云薇大笑起来。 “我是疯子?你才是吧,你看看你今天的样子,纪予舟,亏纪老爷子教你这么多年,你为了个男人,什么都不要了。” “我没有什么都不要。”纪予舟冷冷纠正她:“我仍然是纪家继承人,你现在做的任何决定,都会让叶家在今后几十年内不断付出代价,我希望你三思而后行。” “你让我三思而后行,当年你为什么不三思而后行呢?我哥和你多少年的交情,说是兄弟,事到临头,你竟然信他,他不过是只满嘴谎话的丧家犬罢了!” “林湛不是丧家犬,他和你我一样,都是人,我们并未高人一等。你,我,叶修羽,我们年纪小的时候都不懂这道理,林湛教会了我,修羽只是没有机会明白这道理罢了。如果今天他在这里,他也会觉得你是错的。”纪予舟平静看着他:“你可以报复,但不要假借他的名义。” 叶云仍然只是笑。 “是是是,我说不过你,你厉害,纪先生多厉害啊,说并购就并购,说毁婚就毁婚,”她笑着笑着,却抽出匕首来,横在我脖子上:“可惜纪先生现在要听我的话了。” 金属锋利而冰凉,我闻见铁腥味,虽然竭力镇定,仍然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我不敢说话,纪予舟也只是神色阴沉地看着她,眼神冷得像冰。 她像玩笑一样拿匕首在我脸上试着,缓缓地划过我额头,眼角,然后是下巴,到了脖子。 她问:“纪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