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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夏文宣,刺史之子沈怀南。) 声声慢(八) < 【女尊】杯深琥珀浓(木鬼衣)|PO18脸红心跳 来源网址: 声声慢(八) 沉怀南裹紧缥绿色的棉袍,撑一柄梧桐色折伞,头戴筚篥,白纱遮面,似一只潜行的碧鹳鸟穿过萧瑟的街道。雪粒子悉悉索索地落着,打在那柄略显老旧的伞面,噼里啪啦的轻响如乐坊胡姬拨弄琵琶般悦耳。 长安初雪,家家闭门。 他穿过几条长街后,推开某一家住户后院的窄门,瞧见了正在庭院煮酒赏雪的晨风。 “见过大人。”他淡淡笑着,俯身行礼。 “我原以为你会失落。”晨风拨弄着黑陶酒盏。“来得路上一定以为坐着的会是殿下吧,没想到一推门,瞧见的还是我这张惹人嫌的脸。” 沉怀南一笑,如明月入怀。“沉某不敢。” 晨风受晋王之令探查衢州刺史,不曾想因顺手带走的一壶酒,被这小男人发现了行踪,一世英名荡然无存不说,还被迫帮他向晋王殿下传书。她自诩轻功卓越,哪怕是在这人才济济的长安城,能发现她踪迹的掰着手指头就能数过来。若非是贪酒,怎会被……哎!不提也罢。 沉怀南此人也忒有意思。 他发现晨风后非但不慌,反而一扯蹀躞带,敞开棉袍,含笑道:“大人若不愿助沉某一臂之力,今日便要被扣下与我成亲了。” 晨风虽在晋王手下干事,可正儿八经去算,也不过是长安城内一庶人,更别说她还跟左右巡使有过节。这要是闹起来,绝对比上次在乐坊内非法赌博被巡使揪住来得刺激。 未出阁的闺中男子竟敢以名节相逼,冒天下之大不韪……沉怀南是个狠人啊! “得了,少给老娘冒酸臭,”晨风说着从袖中抽出信笺,“拿着,殿下回了。” 沉怀南含笑接过,缓缓展开信笺。 便笺上写:雪止,安阳寺梅园假山见。 字瘦却遒劲,盖晋王私章。 “看完就拿来烧掉,”晨风警告,“莫要落入旁人之手。” 沉怀南垂眸,仍含着那抹温雅的笑,将信笺折好扔进烧酒的泥炉。 晋王愿意见他,计谋便已成功一半。 “说说,上头写了什么?”晨风问。 “雪止,安阳寺见。”沉怀南轻声道。 晨风摇头笑着揶揄:“呦,皇天不负有心人啊。” 沉怀南沉默不言,算是默认她的嘲讽。 “但你还不够漂亮。”晨风为自己满上一杯热酒。“晋王殿下身边可是有个一等一乖巧妩媚的宠儿,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你若想魅主……啧,皮囊欠点儿。” 晨风此言不假。 论皮囊,沉怀南肌肤微黄,身形枯瘦,面容只是清隽,谈不上惊艳。而长庚虽然消瘦,却苍白羸弱,躯干如上好的白玉,更别说那一张阴柔妩媚的脸,简直是话本里的雄狐妖。 论风采,又温雅有余,气度不足。他毕竟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家伙,通身的气派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京城里的贵公子,有的只是一股春池绿草般的柔。 沉怀南收回枯瘦微黄的手,笔直站着,面容藏在为胞弟服丧的白纱筚篥后。一双不大不小的窄眼定定瞧向她,温声道:“但我够聪明。” 此时四面寂寂,雪落不止。 雪并非只落在长安,益州的鸾鸣山也迎来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雪。 棉絮般的漫天飞雪都快把骆子实的破茅屋淹没,只留他一人凄凄惨惨地裹着被窝缩在草褥子上发抖。纸糊的窗户被寒风吹得呼啦呼啦响,屋外仿佛有一只叫魂的催命鬼一边敲木门,一边摇着手上的铜铃铛,幽怨地嚎着:“骆子实,纳命来。骆子实,纳命来。” 冷呀,冷呀。 他一个连煤炭都要用不起了的破落户,只盼着能从樵夫手里收点柴火。可雪下得连枝头的灰雀儿都瞧不见了,哪来的樵夫上山砍柴卖柴呦? 古人是创业未半、中道崩殂。他这儿还没出山呢,就要成为荒山野尸。 老天不开眼啊! 正当骆子实满脑子“吾命休矣”时,一个披着裘衣的女童伴着风雪声,砸响了骆子实家中的门。 “骆子实,骆子实!你快出来!长安传信了!” 骆子实一个激灵,连草鞋都来不及穿,揪着御寒的破棉被便往外跑。 他开门将女童放入屋内,搓着红肿的手跺脚问:“信呢,信在哪里!” 女童不过八九岁,以红绳绑发,一身青蓝色的圆领袍,穿黑皮靴,蹀躞带上挂水壶和钱袋。她扔下背上鼓鼓囊囊的布包,脱掉皮帽,再慢悠悠地掸去帽顶的积雪,“在我袖子里呢,别急,我又不会给你搞丢喽。” “我怎么不急,等着它救命呢!”骆子实拔高声调。 女娃娃仰起冻得红扑扑的小脸,手掌一摊,道:“县学的先生令我明日交一首五言绝句,仄起入韵。你快给我写一篇!” 骆子实欲哭无泪,裹着小棉被瑟瑟发抖道:“姑奶奶啊,小人冷得脑子都冻住了,哪来的心替你写作业。” “慌什么,我给你送被褥来了。”女孩说着,扯开自己的布包,掏出一块鹿皮毯和两贯铜钱。“背这两样东西上山可算累死我了。” 骆子实接过皮毯和铜钱,问:“你这钱哪儿来的?” “随信一起寄来的。”女童又从袖子里掏出信。“驿站一到我就冒着大雪给你送来了,够不够讲义气?” “够,够!”骆子实急忙点头。“我看完信就帮你写诗。” 他哆嗦着拆开自长安跋涉而来的书信,只见里头以簪花小楷写:你若有心出山,便来长安。我在安阳寺等你。 落款:如月公子。 骆子实长舒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信折好,放入衣袖。 盼了数日,终于等到如月公子的回信……可喜可贺。 “怎么样?信上怎么说?”女童攀着他的胳膊问。 “自然是成了。”骆子实道。“这两贯铜钱想来是路上的盘缠。”他说着,颠了颠两捆沉甸甸的铜钱。“待到雪停,我便下山买条毛驴,直奔长安城!最少三日,最多七天,我便能到达长安!” “呦吼!骆子实要去京城当小倌啦。” “呸!谁说我是去当小倌的!”他呵责。“我是去给天子脚下的贵人们当门客的!” “你一男人,不好好学怎么持家耕地,跑去长安当什么门客。”女童撇撇嘴,轻蔑道。“等你被长安城的达官贵人们骗到连裤衩都不剩,就知道后悔啦。” 她一把拽住骆子实的胳膊,补充着:“要是你从长安城回来后没女人愿意娶你,我倒可以考虑考虑把你领回家。” “说什么胡话,”骆子实皱眉。“我可大你八岁,你要迎公子也要找跟你差不多的。” 女孩儿气势汹汹地反驳:“我家娘亲说了,男大八、有钱花。” “你个小丫头片子满嘴歪理……回去读你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