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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在踏上中原土地的那一刻关进囚笼。 大食人,新罗人,回鹘人,吐火罗人……从细腻诱人的棕皮到新雪般的冷白,他们数量稀少,生于遥远的他乡,身材高大,五官深邃,别有风情。 缺点是老得太快,又不会说楚语,往往死于非命。 “新罗?新罗的男人现在不吃香了。”燕公子摇摇脑袋,在面前的一群男子前踱步。“何况现在采月楼里的贵人日益增多,异族人太显眼,万一惹出事来不好交代。” “慌什么,你不是说自己的最上头有宰——” “哎!”燕公子喊了声,森冷的目光扫过女贩子。“话可不能乱说,不然哪日被人割了舌头也不清楚。” 他收回目光,老辣的眼光在一堆蜷缩着的男子中挑挑拣拣。 贵人遣来的女婢说了,要干净、听话、懂礼,年纪不要超过十八,生涩拘禁些无妨,万万不能蛮横娇气。 他在少年前走走停停,最终选定一位,道了声:“抬头。” 少年先是一愣,继而抬起脸,眼眸低垂。 不算令人眼前一亮,但胜在眉目生得温润,睫羽又密又长。面颊丰润,欠一点就瘦的脱骨,肥几分又腻人,恰似春风吹过雾气重重的小山,远望,柔和的山峦骤然泛出青色,薄雾却还未散去,温温吞吞、干干净净。 “狐皮?”燕公子微微皱眉。 他瞧见男子黑色外袍内的分明是掐灰白色狐狸毛的夹袄,不免起疑心。 贫贱子弟大多穿絮、麻、绢,贵人多穿绫罗绸缎,内里夹丝绵。 穿兽皮的,八成是胡人。 可瞧他的面孔,又分明是汉家子弟。 “您说要干净的,这绝对干净!佛寺里出来,蹲了十来日,没见到有亲眷,”女贩子急匆匆地说,误以为买主是在嫌弃货物的打扮,“我手下连衣服都没敢扒,身子没人见过呢。” “不是说这个,”燕公子稍一思量,手指在几个少年身上点了点,对女贩子说,“就这几个吧。” “先拉走,干不干净我回去再验。”他补一句。 燕公子并非第一回与她做买卖,心里还有几分信任,何况贵客临门,多备几个男子总没坏处。 回到采月楼,他将此次进购的“货物”交托给信得过的手下,并告诉他,七日内,要见成效。 “七日?未免太——” “房事要留些生涩,太圆滑就失了本意,教的是礼仪规矩,不能冲撞了贵人。”燕公子叮咛。“你且记住,此回来的,是贵客中的贵客,是长安城内没几个能攀得上的凤鸾!” 这批人里,有个容貌相当漂亮的男孩,年仅十四,唇红齿白,惹人生怜。可惜性子胆小,问话总答不上,连从长安那些落榜考生手里买来的诗词也背不熟。 燕公子思量许久,还是决定将他安置在最前。 毕竟男人的乖,也是各有各的乖法儿。 活络能哄人的,是乖;胆怯羞赧的,是乖;沉静温润的,还是乖。说不准贵人就喜好这种弱柳扶风、不谙世事的小少年。 第四日入夜,宵禁后,燕公子命人掌灯,想看看这七八个少年到了何种地步。 通明的灯火照着这些年轻的面孔,精贵的绸缎上绣着的梅鹤在摇曳的烛火下,刹那间活了过来。 第一个被考得是那位胆怯却美貌的小少年。 倒酒和接物做得还不错,到了问答和吟诵便开始犯难。 他缩起肩膀,大叫一声:“我要回去!放我走!钱财让阿娘还给你们,我挑担卖胡饼供jiejie迎公子!” 燕公子面色一沉,不耐烦地拧眉,身侧人见了抽过竹鞭,扬手要打。 正在此时,跪坐在他身后的男子突然上前,镇定自若地抬手,止住将要落下的竹鞭。他坐直,淡淡吟唱着:“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春江花月夜,吟唱得清雅邈远,不沾染世俗气。 燕公子淡淡一笑,面色转好不少。他起身走到排在最前头的少年郎跟前,蹲下,冰冷的右手在少年的面颊拍了拍,缓声道:“既然来了这儿,就乖乖跟其他公子学习曲艺,如若乖巧,显贵人家的公子当学的识字读书、吟诗作对也不会少了你……” 他的双眸如同幽暗的墨,仿佛能与外头的天色融为一体,都快要瞧不见活人的眼光。少年愣愣地直着脖子,怕得浑身发抖。 “运气好,还能早早赎身,寻个良家女子嫁了。记住,有钱在手上,哪怕某天不高兴了,都能差人买个低贱的女奴来,关在屋内糟蹋,打死还没人管呢。”燕公子说着,苍白的面上露出一丝渗人的微笑。“记住啊,在这儿,天大地大不如钱财大,依你这皮囊,刻苦学,我保管你比官家的公子都活得好。” 燕公子说完,转头看向那个出头的少年,发现他正是那位先前穿着狐皮的男子,换了身体面衣服,倒显得更耐看了。 “你叫什么名字?”燕公子问。 “小人骆子实。”男子答。 “识字?” “认得一些。”骆子实含混地说。 这种地方,枪打出头鸟,只有藏得深才能寻到脱身的机会。 他来长安为名扬万里,可不是被人贩子拐到青楼里卖身。 早知道就与如月公子同住骆子实暗暗懊悔,多个人照应也不至于被打晕了拐卖到青楼。 “瞧你同他关系不错,”燕公子不紧不慢地抚着衣袖,“还有两日,多教教他。” 骆子实眼眸低垂,轻声道:“是。” 余下几个按部就班地瞧过去,燕公子没再多说。待到他离开,屋内众人长舒一口气。 “子实哥哥,”少年凑到骆子实面前,两手撑地,佝偻着背,像只羸弱的小雀儿。 骆子实握住少年的手,温柔地笑了。 “别怕,”他小声说。“等那位客人来,他们放松警惕,我便我带你跑。” “我们能跑出去吗?” “能,”骆子实斩钉截铁。“你还小,有大好的人生,不能为了补贴jiejie就把自己的一生都毁了。” 另一侧。 管事拨弄着屋内的熏香,笑道:“公子,采月楼好久没这么大的排场了。” “你以为来的是谁?”燕公子轻笑。“此回来的……可是晋王大人啊。” “可晋王同宰相不是——” “住嘴!”燕公子呵斥。“也不怕掉脑袋。” 他深吸一口气,徐徐说:“上头如何,同我等贱民无关……你只要知道,来了贵人,就要伺候好。” (霜女儿穿兽皮是因为尚武风气,与其他人的穿衣打扮都不一样,因此给如月公子置办的衣物也带了兽皮。每到宫宴,别人都是绫罗绸缎,她一身黑狐裘进来,再刷得一脱,露出杏子红团花的襦和金红色的裙,配上浓红的口脂,就显得特别飒hhhh) 金缕衣 (四) “难得换了衣裳。”陆重霜瞟一眼推门进屋的葶花,面上带着一丝笑,继续靠在软塌与长庚玩双陆。 葶花欠身,道:“春日即刻便来,殿下也当添新衣了。” 她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