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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看,院子里竹林荡荡,安安静静,连一片衣角都瞧不着。 他抓耳挠腮,心道,“山月禅师昨夜不还站在这里吗?莫非等不到老图自己走了?”他一拍巴掌,乐道,“走了好。”还没乐完,脸色又一皱,恨恨的想,“亏老图为你醉酒,想你想的睡不着,这么容易就走了,白瞎那死兔子一片真心。” 杜云来来回回想这个想那个,想到最后,叹口气,“他可别又难受了。”说着就往图柏房中走,“老图,太阳晒屁股了,快起床。” 千梵在杜云刚踏进院子就察觉到了,怀里的青年睫羽颤了颤,看似就要醒了过来。 在那双眼睛睁开的刹那,千梵抬手点了图柏的睡xue,将他打横抱起来放到床上,让他安稳再睡一会儿。 第一次见图大爷如此憔悴。 千梵低头给他拉好被子,温柔凝望床上的人一眼,取过自己已经干透了的裟衣换上,转身出了门。 杜云闷头走着,心里琢磨怎么去安慰图大爷,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素色靴子,他顺着靴子往上看,被吓了一跳,朝身后退了两步,结巴道,“你、你怎么还在!” 往千梵身后看了眼,脸上跟吃了苍蝇一样,“你从老图房中出来的?” 千梵整了整袈裟,眉目清秀工整,目光淡然,“贫僧与图施主之间的事,杜大人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杜云负手,挺起胸膛,好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虚,“知道又如何,惊世骇俗,于情于理皆是不合。” 千梵手中缓缓拨动佛珠,“何情何理,才成趁了大人的意?” 他气质本就清淡,常年浸在宝鼎焚香重,更染了一身神佛的不怒而威,不笑的时候给人,让人平白生出敬畏。 杜云喉结滚动,眼睛不敢看他,落在一处虚无的点上,“你……”,他因为撕了图柏的莫忘书,心里总有点做贼心虚的意思,支吾了一会儿,转念一想,他是一心一意为了老图好,半分私心都没有,怎么反倒成了小人了。 想到这里,杜云抬眼,灼灼看着山月,“你是大荆国第一禅师,佛门清规戒律甚多甚严,禅师应该比杜某更清楚哪些戒能犯,哪些戒不能犯,怎么如今倒是反问起我来了,大师是真不知道,还是打算在佛祖面前也装傻充愣呢?” 千梵平静看着他,“原来大人指的是佛祖的情理。”他说,“若贫僧还俗归家,大人可否认了我与阿图呢?” 杜云一惊,他心中是打定主意千梵不可能还俗的,抛开其他不说,如今千梵于天下佛中门徒而言,可以算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若他能安然无事留在皇帝身边几年,兴许将来能流芳百世,受天下信徒敬仰信奉,何其的荣耀光辉,怎可能说放下就能放下。 杜云不相信,眼睛乱转。 千梵也没打算让他信服,缓缓走了一步,“阿图是何时犯病的?” 杜云在他威压之下往后退了一步,眼睛盯着他,“他要是不想告诉你,禅师就不必知道了。” 千梵说,“回去的路上对吗。”他眼睑垂了下,“我该留下他的。” 冰雪封路,图柏昏迷不醒生死不明的样子杜云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了,心里升起一些愤怒,“留下来又能怎么样,禅师此行前来,不也只是因为陛下的旨意吗,你根本就不是因为想见他,你——” 千梵抬起眼皮看他一眼,目光中的深意让杜云一愣,然后,他猛地回神过来。 杜大人为朋友的愤怒还没消下去,立刻替皇帝深深担忧起来。 这道圣旨,是千梵让皇帝下的,否则番邦来往、皇子失踪的事怎么可能落到他区区一个洛安城知府的头上! 这可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啊! 人一旦有了不好的印象,就很难消除,比如现在杜云看千梵,怎么都觉得他这样做不对,那样做也大错特错。 杜云脸上青红交加,喜怒莫辩,千梵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心里想的什么,不由得苦笑,自己在这位杜大人心里是不是早已变成了向皇帝耳旁吹风,蛊惑圣上,妖言惑众的妖僧。 他望着天边的浮云,裟衣被微凉的风吹拂,“阿图的莫忘书中没有我。” 杜云立刻反驳,“所以禅师在老图的心里根本不重要!” 千梵收回视线,高深莫测看着他,“半年前阿图也犯过病,就在他从城楼下救起秦初新那日,我送他回客栈,第二日他醒来后,一眼就认出了贫僧,杜大人如何解释?” 想起那一会儿,杜云悔不当初自己没早点看出图柏对山月禅师的这股歪风,否则早就掐死在苗苗里了,“杜某无需向禅师解释什么。” 千梵勾了下唇,阳光照在地上的水洼中,反射进他眸中一抹流转的光,“他现在不记得贫僧,是因为有人改动了他的莫忘书!” 杜云顿时被钉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清风皓月的僧人。 能睡个好觉,简直太难得了,床上的人睡的不醒兔事,舒舒服服抱着被子一觉睡到了午后,醒来后只觉得浑身酸软,筋骨都锈了。 午后的阳光正茂,他晃晃悠悠摸到厅堂里,看见杜云与千梵分堂而坐,各据一侧,杜云端着茶杯若有所思,千梵垂眸敛目缓缓拨动佛珠,静心念禅。 他目光在二人身旁的位置飞快转了一圈,心中便有了思量,晃到千梵身旁一屁股坐下去,修长的两条腿交叠起来,斜靠着椅背,没骨头似的把脑袋歪到千梵身上,冲杜云一扬下巴,“你瞅什么呢。” 杜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把茶盏砰的放到桌子上,“能不能坐好,有没有个人样。” 闻言图柏一乐,懒洋洋枕着千梵,大言不惭说,“图爷一只兔妖,装人样做甚么。倒是你,怎么看起来跟被女鬼吸了魂似的。” 提起此事,杜云更加糟心,看着面前的两位大神,觉得自己真是流年不利,于是憋憋屈屈很不想说话。 师爷带着孙晓走进来,坐到杜云身旁,“何时启程?” 孙晓坐在一旁,偷偷摸摸将他图哥上上下下看了一圈,又不大好意思瞅了瞅大师,看他二人似乎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想想也是有情兔终成眷属,心里跟着杜大人做的那点亏心事总算烟消云散了,眉开眼笑,“对,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师爷说这回我们也去。” 那道圣旨写了什么,图柏那会根本比杜云还心不在焉,就着靠在千梵肩头的姿势撩起眼皮,“去哪?” “铜水峰,后闽使节团和六皇子丢了。”千梵高度概括,简明扼要。 图柏唔了声,“好,你去哪我就去哪。” 他们说话的声音没故意掩饰,杜云听得一清二楚,夸张的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阴阳怪调说,“看你话说的,跟你们很熟一样。” 图柏转过脑袋,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