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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想到了谢琰。 有一个黑影很快闪过,他的身形很快,快如闪电。可是,我的剑可以比他还要快。 鬼隐客停了下来,因为,我的剑已经抵上了他的喉咙。 他说话的声音果真像鬼,他嗤道:“呵,原来是个瞎子,魏千刀死得可真冤。” 我的剑深了几分。 鬼隐客道:“原来如此,你要杀便尽管杀吧。” “原来如此?什么意思?” “呵,魏千刀会死在你的剑下,是因为他自己输了。” 我道:“他输了?” “没错,他输了。” 我还想再问一句,但是,鬼隐客已经死在了我的剑下。 那一晚过后,再也没有新娘子无端死去。江湖追杀令上,又被抹去了一笔。 回到客舍的第二天,我如约去了竹里馆。那日,风很大,阳光也很大。 谢琰在为我作画。 谢琰说,他是一名画师。 我想,他的画一定很好看。 我摸了摸我的眼睛,我说:“你会把我的眼睛画下来吗?” 谢琰说:“等我画完这幅画,你的眼睛一定就会好起来。” “会吗?” 他笑着回答:“会。” 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可他的声音听起来总是那么令人安心。 我说:“我相信你。” 那晚,我留在了竹里馆,没有回客舍。 作者有话要说: “剑截眸中一寸光”取自崔珏。 第5章 花迎剑佩星初落 我杀的第三个人叫做孟尝。 此孟尝非彼孟尝。 师父说,孟尝是一个很温柔的贼,也是一个很孤独的贼。 江湖中有句话:孟尝过处,寸草不生。 我问师父,为何会寸草不生? 师父说,每次行窃之后,孟尝都会放一场大火。 师父这么说,我便懂了。 大火过后,的确寸草不生。 同江湖传闻的不一样,孟尝并不温柔。相反,他是个说起话就没完没了的浪子。 我在一家赌坊门口见到他。 正逢孟尝从里面出来,他一眼便认出了我。 他说:“你就是那个杀死魏千刀和鬼隐客的黑衣剑客?” 我说:“没错。” 孟尝的语气听上去非常高兴,没有丝毫不快。 我说:“我是来杀你的。” 他爽快地回答:“我知道,不过要死也做个饱死鬼,对吧?今天小爷我的心情好。走,一起去喝酒。” 明明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却还能如此洒脱地去喝酒。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我随着孟尝进了酒肆,他将一大袋银子扔在桌上。 于是,我知道了,这些银子都是他从赌坊偷来的。 孟尝对酒肆老板说:“把全部的酒都搬上来。” 原来,大名鼎鼎的火盗孟尝还是一个酒鬼。 “兄弟,喝酒吗?” 我摇了摇头。师父从不让我喝酒,所以我不会喝酒。 孟尝笑着说:“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你叫做傅仇?真是个好名字。” “孟尝也是个好名字。” “你说得对,孟尝也是个好名字!” 他一边说着一边喝酒。 孟尝感觉一个人喝酒不尽兴,又说:“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我答:“随意。” 孟尝开始讲了起来。 “十五年前,江湖上出现了两名少年剑客。一个叫白扇公子,一个叫金笛公子。他们年轻气盛,心高气傲,天大地大什么也不怕。也正因如此,不知不觉间他们便结下了不少仇家。江湖恩怨,不外乎爱恨情仇四个字。” “那一年,白扇公子结了一门亲事。新婚当夜,仇家上门,将新娘子毁容凌|辱至死。甚至,一把大火烧了整个白家堡。金笛公子赶来时,白扇公子已被烧得面目全非。幸运地是,还有一息尚存。金笛公子背着负伤的白扇公子回到金家,看着那熊熊大火,他才知道,自己回来晚了。” 他讲完这个故事,沉默了许久。只是不停地喝酒,不停地喝酒。 我这时才想起来,孟尝还有一个外号,叫做金笛子。 我也才知道,鬼隐客本来不像鬼。 喝完酒,已是天黑。 孟尝居然还清醒着,他突地站起来:“我带你去看烟花,如何?” 我一口回绝:“我看不见。” 孟尝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不快地移开。 他叹了句可惜,又笑道:“听听也不错,等你听完,我就该去找他了。” 我没说话,只是跟着他来到赌坊对面的小楼。 孟尝道:“你知道满天星斗是什么样子吗?” 我摇了摇头。 他道:“就像会说话的眼睛。” 我问:“好看么?” 孟尝爽朗一笑:“很好看,不过还有更好看的,你等着。” 我果真在原地等他,等了好一会儿,等到我以为他已经逃走了。 这时,我听到了一阵笛声,由远及近。像有人在呜呜抽噎。 是他在吹笛。 还有火,大火,火势极大,烧得噼里啪啦作响。 我能清楚地感觉到热浪扑面,我看着笛声的方向,低声道:“你又纵火了?” 孟尝笑着解释:“这不是火,这是烟花,好听吗?” 我的剑落在他的脖子上。 他缓缓道:“我说了,那晚纵火的人不是我,为何你不信……” 火还在燃烧,孟尝倒在我的脚下。 我疲惫不堪地回到客舍,我在门外站了片刻,调头去了竹里馆。 每一次谢琰都在,就好像是在特意候我。 我给他说了孟尝对我讲的故事,我问他:“我有没有杀错人?” 谢琰说:“这世间哪有什么对错,对与错,都是人定下来的。” 我又说:“那他该死吗?” 他微微一笑:“人总会死,在该死的时候死,岂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花迎剑佩星初落”取自岑参。 第6章 去年花里逢君别 我杀的第四个人叫做冷无声。 他和他的名字一样,没有声音,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四月,清明,有雨。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这里没有杏花村,只有大片大片的杏花林。 我披着蓑衣,进了一处名叫杏花的酒家。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每一年的清明节,冷无声都会来这里。 师父说,自从冷无声将杏林屠城之后,他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而杏林,也不再是一座城。 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