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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抛下主公? “不妥!”梁峰却摇了摇头,“我这病,应该不会频繁发作,你守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但是练兵不能停,一旦半途而废,再想聚起士气可就难了!” “可是主公……” 弈延还想说什么,梁峰已经费力的挥了挥手:“盯着部曲的眼睛可不止一双,就算是为了梁府,也不能半途而废!” 未曾想梁峰会扔出这么句话,弈延微微一怔,突然杀意外露道:“可是田裳那老匹夫?” “又想除掉他?我跟你说过,庄上的事务,私兵不得插手。”梁峰的语气沉了下来,“我病了,田裳不会不知,但是部曲依旧照常cao练。虚虚实实,故布疑阵,他才会心思不定,借机发作。届时不论如何处置,都是师出有名。相反,贸贸然杀了庄上的老臣,其他人又会作何感想?刀兵永远不是最好用的东西,你要给我牢牢记住!” 弈延抿紧了嘴唇,半晌才道:“我记住了。” 这小子,骨子里还是倔得很。梁峰疲惫的点了点头:“你去吧,先把这些部曲给我练出来。田裳那边,我自有安排。” 看着那张憔悴容颜,弈延不再多话,闷闷点了点头,正想行礼离开。梁峰突然想起了什么,干咳一声:“弈延,我昨天似乎……呃,你的肩膀还好吗?” “没事。”弈延猛地垂下了头,局促答道,“是我冒犯了主公……” 被狠狠咬了一口,估计伤的不轻,反而给自己道歉,这小子还真让人有些无语。梁峰摇头笑道:“如果这叫冒犯,我还真不介意多被冒犯几回。药还是要上的,注意不要让灰尘污了伤口。这几日cao练完毕,你就回来给我值夜吧。万一碰上发作,还能让我咬上一口。” 梁峰说的轻松,弈延的头却垂的更低,慌乱应了一声,他逃也似的扭头就向外走去。看着那小家伙难得的失措模样,梁峰只觉得沉闷的心情也好了少许。轻轻靠在床头,他对绿竹吩咐道:“这几天不再见客了,内院的仆役也遣出去,只留两个可靠的就行。” 绿竹懵懵懂懂的应了一声,递过了一只药碗:“郎君,该用药了。” 手指还在不停颤抖,梁峰费力的接过那碗乌漆墨黑的汤药,一饮而尽。轻轻吁了口气,他把药碗递回给了绿竹。下来,就要看田裳会如何动作了…… 第25章 惊艳 青山脚下, 绿水湖畔, 两位峨冠博带的雅士对坐在亭榭之中。一人面容清峻, 风致翩翩,正端坐在玉案之前,抚弄台上凤尾长琴。另一人身材相当高大, 容貌却温顺可亲,单手持麈尾,随着音律轻叩掌心,一副陶然若醉的模样。 熏风习习,暖阳融融, 婉转的弦音引来巧舌的雀鸟, 在亭外啾啾不止, 更衬得琴音悠扬,绕梁不散。如此一曲三叠, 曲声由急至缓, 渐不可闻, 当最后一声琴音也消弭之时, 那闭目聆听的男子轻轻拍了一下手掌:“好一曲。烂漫清婉,可引百鸟争鸣。” 抚琴男子摇头叹道:“不如嵇叔夜远也。可叹,终成绝响。” 嵇康引颈赴死之时,曾弹一曲,引得三千太学生同声请愿,无数慷慨之士甘愿替死。琴谱虽存,却再无一人,能与那绝世天才比肩。 若是其他人在晋阳王府中如此堂而皇之谈起嵇叔夜、,怕是会引来非议。且不说嵇康之死乃是文帝手笔,世人还多有传言,此事与当时的司隶校尉钟会不无干系。而王浑故去的亡妻,正是钟会的侄孙女钟琰。如此尴尬往事,当然不会有人冒然提起。 然而说话这人,正是王浑之子。因此这番感慨,听来就非但不失礼,反而有些痛失知音的拓落,更显得说话之人性情纯直,洒脱大度。 那高大男子微微一笑:“茂深此言差矣。嵇叔夜遇仙而授,此等仙乐,也自该由他还与仙家。这才是一饮一啄,因缘果报。又何须为此惆怅?” 这番话借用了志怪之说,又暗合佛理,让王汶面上露出了些笑意:“安期所言甚是。” 面前这位高大男子,正是杜承杜安期,出身京兆杜陵。虽然门第不如王汶,但因同样喜好音律,深得王汶青睐。 看王汶面上不再有忧思,杜承轻轻一摇麈尾:“能脱去俗务,畅游山水,才是人生乐事。可惜,我还要往洛阳走上一遭。茂深可要同去?” 杜承刚刚收到长沙王司马乂的征辟令,洛阳如今暂时安定了下来,由司马乂主持朝政。按理说这是个相当不错的邀请,但是诸王混战已久,谁能猜到权柄又会有落于谁家?此刻站定队伍,实在不是个聪明法子。可惜杜家势寡,贵人有命,不去一趟怕也是不妥。因此他才会跑来晋阳,邀王汶跟他同去,以壮声威。 王汶可没想那么多,脸上的笑意变得淡了些,叹道:“官人选拔业已结束,过些时日,我恐怕也要上京一趟。可惜并州人才凋零,净是些庸人俗物。唯一可用的,却又不肯参加品评。” 杜承奇道:“不肯参加品评?何时又出现了这等人物?” 看好友兴趣盎然,王汶自然也不卖关子了,把之前渭山雅集的事情说了出来。听到有人能遇上神佛入梦这等奇事,就连杜承也不由惊叹:“还有这等异事?那梁子熙有给你回信吗?” “尚未收到。就怕姜翁无法医治,让我痛失英才……” 正说着,一个美貌婢女走了上来,柔声禀道:“郎君,铜鞮姜府有人求见。” 王汶轻拍案几:“哈!来的正巧。快请快请!”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男子跟随在仆从身后,走进了进来。那人面容平平,身量中等,连衣衫都朴素无比,打眼看去,根本无甚特色。见到坐在上座的王汶,他立刻躬身行礼道:“小人姜达,见过中正。” “免礼。你可是姜翁的子侄?”王汶问道。 姜达答道:“正是。祖父前日已去过梁府,给梁郎君诊病。梁郎君病情颇为严重,估计还要调养一年半载才能恢复。这是梁郎君写给中正的书信。” 说着,他恭恭敬敬把一封书信递了上去。 没想到姜达还带来了梁丰写的信,王汶立刻提起了兴致,从婢女手中接过那信,定睛看去。这一下,就让他惊咦出声:“好俊俏的字!” 只见素白的信纸上,疏密有致,写了几段文字。内容还是其次,这字迹,绝非王汶曾经见过的笔体。他乃是太原王氏嫡出,自小精研书法,见过的名家书墨更是数不胜数。然而没有一个,像这信上的字一样,骨骼清俊,气象雍容。仔细看去,又觉行笔之间有一股劲媚秀润蕴含其中,简直让人拍案叫绝。 杜承还是第一次听到王汶这样夸赞旁人的笔墨,不由好奇心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