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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你们看着,你们就是这么看着的?” 一众部曲们自知失职,骇得冷汗连连,趴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郎君息怒,我等、我等已经派兵追查了。” “有什么用!!王后被贼人虏走,就算追回来有什么用?!” “就算你们完好无损,毫发无伤地带回来了,世人会信吗!” 另一旁冷眼旁观吃茶的孙景,这才不紧不慢地搁下了茶瓯,“好声劝慰”道,“阿兄消消气。” 孙英一双虎目如箭一般冷冷地射了过来。 孙景立时就火了。 这算什么眼神!他好心安慰,他这算什么眼神?! 孙英目光如炬地盯着他,眼神冷冷的,像是能看穿人心,一字一顿道:“阿景,王后出行的事儿你也知晓吧?” 孙景心里咯噔一声,有些心虚,却还是强撑出一副勃然大怒的模样:“你这是怀疑我?!” 孙英移开了视线,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额角:“我不是这个意思。” 孙景却大发雷霆,一脚踹开门走了。 独留孙英望着被踹开的门板,怔怔出神。 寒风打着旋儿吹了进来,吹得他身上发冷,心却更冷。茫然四顾,竟不知如何是好。 他好不容易才搭上了牧临川,却自作聪明弄成了这般模样。他吃点儿苦也就算了,万一连累到阿耶的霸业…… 孙英一时间愧疚得无地自容。 许是心虚使然,这一路上孙景还在喋喋不休地怒骂,不知道是说给别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这算个什么狗屁眼神!”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好心安慰他,竟然怀疑到我头上来了!” “我看这回有他好受的!” 这一路披风带雪地回到屋里,孙景犹未消气,一连砸了好几个瓶瓶罐罐,抬腿踹了一脚跟前伺候着的侍婢,叫人来奉酒。 几杯酒下肚,才将将平了怒意。 他这高昂的怒意来得太过奇怪,或许除了怒意,更多是无处可宣泄的心虚与恐惧。 吃得有些微醺了,孙景昏昏沉沉地卧在榻上睡了,直到前屋忽然传来些sao动,将他从睡梦中吵醒。 孙景一个翻身坐起,眼见前屋那儿火光冲天,将天空照得恍若白昼,他心里忽然咯噔一声,涌出了股不祥的预感。 忙大为火光地招来侍婢问出了什么事儿。 “前面那儿怎么回事?”孙景面沉如水道,“怎么这么吵?” 侍婢一副吓得不行的模样,颤颤巍巍,支支吾吾地才吐出几个哆嗦的字来。 “陛、陛下……” “陛下……” 孙景面色大变:“陛下怎么了?!快说!” “陛下回来了!!” 牧临川回来了?!他怎么回来的?回来得这么快? 他、他不是在信都吗?? 孙景霎时间也骇得白了一张脸,跌坐在榻上,唇瓣哆嗦得厉害。 一直掩埋在心底的恐惧此刻终于喷薄而出。 他后悔了。 当陆拂拂这事儿闹得这么大的时候他就后悔了,后悔自己逞这一时之气,几杯马尿下肚,借着酒意弄出了这种事。 当务之急,是绝不能让牧临川知道他牵连其中。孙英那混账已经怀疑他了…… 孙景定了定心神,眼神冷酷,转瞬下定了主意。 若事发,他就把这事儿全推到丁慈头上!都是丁慈这蠢货干的,与他无关! …… 数日前, 陆拂拂在崇福寺,于众目睽睽之下被虏走,曹九又痛又悔,不敢耽搁,匆忙分兵两路,一路去找王后的下落,另一路则四方打探这些蒙面骑士的消息。 而他自己则一人一骑,昼夜不停,赶往信都城外报信。 这个消息极大的震动了孙循等人。 “陛下。”少年唇瓣抿得发白,趴在地上砰砰磕了数个响头,“是臣无能,叫王后被贼人所虏。臣知晓虽万死难辞其咎,单凭陛下发落,臣绝无怨言!” 牧临川并未有多大的反应,他静静地听完了他的话,就叫人把他给带了下去。 随后便转动轮椅,面向孙循与焦涿,说了一句话。 “孤要回上党一趟。” 孙循是知道这小疯子看重陆拂拂的,不由皱紧了眉,暗道一声不妙。 焦涿虽也能理解,到底是不以为然。 女人如衣服,这王后救不回来也就算了,若救回来才麻烦。不如对外只推说病死了,还能另娶几个姿容美丽的新人。 当然这话焦涿是不好意思说的,他咳嗽了两声,拧紧眉不太赞同。 “陛下,如今并州和冀州正在打战,陛下孤身一人返回并州怕是不安全。” “不如这样,臣这就派兵去上党帮着找王后。”焦涿蹙眉斟酌道,“好叫陛下知晓,今日这信都之战已到了紧要之处,离不开陛下在此坐镇。” 牧临川好说歹说都是名义上的主帅,两军交战之际,主帅却跑了,哪怕事出有因,对士气的打击也不小。故而,焦涿不论如何都不赞同牧临川为了儿女之情,弃信都于不顾。 焦涿一开口,孙循也表现出了赞同之色,当然他这也是为了好腾出时间来处理孙英那混小子闹出来的破事儿。 牧临川既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此时天才微明,滹沱河河畔静荡荡的,唯余星子几点,寒潮随波往岸上拍打而去。 牧临川神色平静得几乎令人发指。 如今他也唯有平静。 曹九带来的这消息甚至令他有些茫然和困惑。 他无法想象陆拂拂竟然会失踪。 轮椅碾过了冷硬的冻土,印出道道辙痕,他眼里泛着红血丝,目光淡然到了极点。 第二天,漠然地忽视了焦涿与孙循一干人等的建议,带了同样勃然大怒的石黑径自回到了并州,一回到并州,得到留守的黑甲佛图传来的消息后,便直奔丁府。 在丁府家眷骇恐惊惧的视线中,一刀斩下了丁慈的头颅,提头离去。 孙景那厢刚下定了决心,这厢就看到了牧临川像来索命的厉鬼一般,披着一肩风雪,神情疏冷地出现在了他门前。 他路上没合过眼,眼下青黑,间白的乌发上也凝了冰花,身上的血迹结成了冰棱,可他偏偏耐住了。 孙景惊怖交加地看着他,都快疯了。 他想不到牧临川怎么会突然就出现在了上党?!他不是在信都吗? 他目光惊疑不定地从他身上扫过,这才发现牧临川手上还拎着个什么东西。 是个鲜血淋漓的人头。 是丁慈的人头!! 丁慈双目圆睁,明显是在错愕之中被斩的脑袋。 孙景见状,终于默然无言,浑身瘫软跪倒在了地上。 牧临川看到了他,嗓音低而沉:“郎君久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