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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既然被小屁孩夸奖了,总得报答出份力。 忽听得水面响动,芦苇丛里扑棱扑棱飞出一对彩色水鸭,贴着水面,羽毛斑斓,映着河边入秋后的稀薄垂柳,倒别有一番景致。 我便丢下手里草叶,走到河边去看。 那水鸭子被喂养得肥硕,没飞多远,便已力尽,落在河面。我暗叹,这对鸭子若抓了交给顾家嫂子,该能做一大锅好汤呢。 正出神,忽觉背后有人,随即背上挨了一掌,被重重一推,人不由地向河面坠去—— 我迅速回手,一把抓住来袭之人的手腕。本来可以就此借力,翻上河岸,但这一身长裙实在碍手碍脚,绣鞋高屐的木齿在河边湿泥上一个打滑,仍是朝河里倒去! 短短一瞬,我已看清来人,她穿着普通宫女的装束,一张毫无特点的脸上略显慌乱,显然没料到我这本该娇弱的公主居然没被一掌拍昏,还能反手扣在她手腕大脉上。她一咬牙,脚蹬河岸,跟着我跳下水来,将我按进水里。 我倒是心里一乐。 若是在岸上打斗,我这三脚猫功夫也不知有多少胜算,虽按住她脉搏,但凭我的力气也不能造成多大伤害;但是在水里,情况就不一样了。 我在幼时,有一次偷偷跑到山谷间的干河床上捡鹅卵石。谁想那时正值雨季,忽然间山洪到来、河床涨水,我没来得及躲开便被卷进水下。慌乱之间,我竟发觉自己能在水下睁眼视物,仿佛天生就熟练一般,轻松将呛下的水吐出来,憋住气息浮上水面。水流湍急,我便有惊无险地顺水漂了半日,待到下游平缓处,上得岸去,抖抖身上的水、拧拧头发顺着河岸往回走。 半路上,遇见来寻我的义父。他似乎并不是很担心,背着手慢慢走着,见了我只拍拍我的头,笑道:“果然是天生的好水性……”说着,朝正泡在水里慌手慌脚到处摸索的阿原招招手:“别找了,赶紧上来我们回去,小六儿要着凉了。” 阿原狼狈地上岸来,惊魂不定地看着我,喘着气累得说不出话来。我顿觉自己比他本领高超,一路上将他大大嘲笑一番。 …… 话说,这个宫女将天生好水性的我狠狠按进水里,我便配合地任由她按着,吐尽肺中空气沉到水底,顺便也连拖带拽地把她也带到水下,顺手将她的裙带绕在水底的石头上飞快打了个死结,然后假作挣扎一会,就很自然地摊开手脚飘在水里做晕厥状。 过了一会,她大约是估摸着我已溺水,便松开手想来探我气息,我便一个激灵,倒卷起身子,双脚蹬在她身上,鱼儿一样游出去两丈远,得意地回头看她。 她先是一愣,便想浮上水面换气,怎奈裙带系在石头上阻住了她。她大约是闭气已经接近极限,也不细看便慌乱挣扎起来,结果自然是衣衫裙带乱成一团,越挣扎越紧。 我瞧着有点不忍,又游回去,打算解开她,自己再逃走。谁知她于拼命挣扎间,居然感觉到我靠近,一只手迅疾伸出,扼向我咽喉。 这一手确实出乎我意料。若是在地上,恐怕我已被掐个正着;可惜,这是在水里,水流的阻挡让动作变慢下来,我往后微仰,险险躲过这一手。她一招用力落空,更控制不了自己气息,呛起水来。 我游远些,浮上水面瞧瞧四周,仍是空无一人。凝神听了听,只有一声声的娇嫩鸟鸣,再无人来。 初秋的河水仍带温暖,我却觉得寒意袭满全身。这秋阳下御花园的大好景致,在我眼中忽然成了危机四伏的战场。 我再次潜下水去看看,那宫女已渐渐地不再动弹。我心中暗骂一声晦气,打算让她死在这里。想了想,终究仍是不忍心,便潜下水将她衣带解开,把她捞上岸来,用力拍打几下,她吐出些水来,大口喘气,却没力气爬起来。 我便揪住她恶狠狠问道:“谁派你来害我?你不说我就扒光你的衣服!” 她不说话,只是喘着气,将衣领攥紧。 我看着她这样子,觉得可怜又可恨,估计也问不出来什么,只得“呸”了一声,警告她:“你此番没害成我,还是自己逃走要紧。我听说宫里的人行事狠辣,肯定要杀你灭口的,你好自为之。” 我起身欲走,终究觉得不解气,回身来恨恨踢了她一脚,她闷哼了一声,没有动。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先不要惊动众人,拧拧衣服,一路悄悄潜行,回到寝殿。 入诗和入画见我这副模样,吃了一惊,我只说不小心掉进水里,含混过去,一脸严肃地嘱咐她们千万不要向外透露。她们大约也觉察到什么,不敢再多问,只匆匆准备了热水让我泡澡。 将全身浸在热水里,我长舒口气,随手捞起水面的花瓣,这才发觉双手在微微颤抖。虽说我算不得多善良,走路从不介意会踩死蚂蚁,还帮寨子里胆小的女人杀过鸡,但今日差点亲手弄死一个大活人——虽说是她先想弄死我的——着实超出我的心理承受范围。 发呆很久,听得入画走进来加热水,我便让她倒了杯梅子茶来。这梅子茶的味道与顾家嫂子给我做的味道很像,入画她们见我喜欢,便经常备着。 我小口啜饮着,眼泪掉进热水里:忽然无比地想念义父,想念顾家的两个鼻涕娃娃,想念归云山的一草一木,那些自由无忧的日子。 来到雍王宫不过数月,归云山的一切,似乎已经彻底离我远去了。 ***** 出了这件事,我恨不得马上就逃出这个王宫,想想仍是气不过,总得把真相弄清楚。 待心情平静下来,我开始仔细琢磨这件事情。古往今来,为争王位勾心斗角互相残杀的事情确实并不稀奇,但是没听过谁非要弄死一个无权无势的公主的。这雍王宫里算来不过这么些人:容烨温厚,且待我不薄,自然不会想杀我;几个妃嫔与我无甚往来,她们自身之间也不过平日斗嘴争个闲气,没有针锋相对。 这么一想来,不难猜到,这宫里想除掉我的可能是哪些人了。 我让入诗找来一套宫女的衣服,耐心地等到了天擦黑,趁着掌灯时分潜进太后宫中,猫在寝殿角落的高梁上。 晚些时分,太后和少曦进得殿来。母女俩似有话要说,摒退了左右。 我本打算在半夜时分下去,跳到太后床前扮作个淹死女鬼吓唬吓唬她,好叫她说出些实话,验证一下我的猜测。如果我猜错了,她不是那个幕后派来杀手的人,我便再扮一次鬼向她认错,好好安慰她一番。 太后在宽大的圈椅上坐下,低头把玩着手中的绿玉如意,语气委屈道:“你为何认定是哀家做的?你是哀家的亲生女儿,又是镇国公主,行事当周全沉稳才是。现今无凭无据的,你不好好养病,却来冒冒失失来指责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