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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应反倒让李祎有些好奇,歪了歪头,问:“你都不怕我在那出什么事吗?” 彭彧掀了他一眼:“反正你是龙,什么小妖小鬼你还不放在眼里。天高海阔任你飞,我哪管得了你啊。” 啧,真酸。 彭彧双手环胸往后一倚:“那你再给我解释解释,这腾蛇鳞跟我做噩梦有什么关系?” “本来是没有关系的,不过这鳞片上带了一缕‘执’。” “执?” “就是执念。”李祎掐着那片其貌不扬的腾蛇鳞,耐心解释道,“执念有好也有坏,这上面明显是不好的执念,变成了‘怨’。恰逢书页沾了你的血,你又喝了我的血,给了它一点龙气,它就出来兴风作浪,可惜也不成气候,只能在你梦里sao扰sao扰你。” 彭彧挑了挑眼角:“你怎么知道我喝了你的血?” “周淮说的。” ……棉裤腰都比他这嘴紧。 正在济人堂睡觉的周淮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 “这书本身虽然没什么问题,可跟腾蛇鳞接触了这么多天,只怕也不太好,你若不需要便烧掉吧。”李祎又说。 彭彧打了个哈欠:“赶明儿就烧。” 屋子里的油灯亮得出奇,彭府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艾草味,连蚊虫也少有几只。李祎昨晚出去时在冼州转了一圈,发现此处地理位置不错,是个好地方,有一种极淡的正气,若发生异变也不会太糟糕,即便真到了妖魔横行的时候,这里也是个不错的避难所。 可惜当今皇上不懂。 会不会真到那一天,李祎说不好,但听说陈州闹鬼和利州瘟疫以后,他就没那么乐观了,也许异象已经渗透到了每一个角落,只是人们还未觉察。 但愿他能在那天到来之前寻齐四神留下的圣物。 可哪有那么容易呢,现在连乾坤镜的镜心还没有着落。 幽幽地叹了口气,只感叹这三位龙王一个比一个不靠谱,还有上头那些人,比龙还不靠谱。个个仙风道骨人模狗样,实际关心人间的凤毛麟角,到处使唤龙,又不罩着龙,天天尽想着把龙当坐骑。 一想到这个他就气得牙根痒痒。 无辜遭殃的腾蛇鳞差点在龙王爪下被碾成粉末,李祎回过神来,又说:“把陈州州志给我找出来,我要看。” “嗯?我哪来的什么州志?” “你家的藏书包罗万象,肯定有的——当然是拓本。” 彭彧的鼻音有些重:“哦……天亮了给你找。” “嗯。除了陈州,周围的几个州县都给我吧,我不嫌多。” “……” 没声了。 李祎一扭头,发现这人背靠着桌子,闭着眼,脑袋一点一点的,竟然睡着了。 想来连日噩梦,怕也睡不踏实。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把那人抱上了床,又看到枕边放着的安神符,十分愧疚地往符上抹了一道龙血,才轻手轻脚地掩门离去。 第8章 腾蛇鳞(四) 得益于那张迟到的安神符,彭彧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连日来的疲惫和梦魇磨出来的戾气一扫而空。他五迷三道地挨在床边想了想,随即一拍脑门,赶紧去给龙王大爷找书。 结果管家告诉他,不用找了,龙王自己抱走了二十本,又预定了五十本,正在后院里看呢。 彭彧一听什么玩意?二十本?他是看书呢还是吃书呢? 他往后院溜达着一瞧,只见水潭边停着个清瘦的白影,盘膝坐在竹席上,脊背挺得笔直。这人看上去是在打坐,可膝盖上又偏偏放着本书,面前二尺悬着张符,正滴溜溜地打转。再凑近一些,便见他双手轻轻地搭着,哪里也没碰,那本书却自己把自己翻得哗哗作响,不消半刻,一本书已经从头至尾过了一遍。 彭彧带着满头问号打量他瞧,心说这人眼睛也闭着,拿什么看的书?这书过得这么快,能看清吗? 再瞅那书,一遍过完便自己从他膝盖上飞走,轻飘飘落在一旁。左边已经攒了厚厚的一摞,约莫十来册,而右边还剩下三本。 彭彧摸着下巴,随即发现一件更有趣的事,龙王看似是在坐禅似的坐着,实则并不老实。一条手臂粗的龙尾自他衣袍下摆探出来,搁在那潭水边上,左摆一下右勾一下,逗弄着水中的锦鲤跟着他的尾尖游来游去,个个张着大嘴,就是吃不着。 彭彧鄙视了一下自家养的蠢鱼,又仔仔细细地打量起那条龙尾,目光巴巴地追在上面,也不知跟蠢鱼有什么差别。 那日一扫扫倒了院墙的巨物此刻看上去迷你多了,密匝匝地排着龙鳞,泛出玉石般温润的光泽,刚中带柔,仿佛随便抠一片下来都能卖个价值连城——彭彧自然是很想抠的,可惜舍不得。 尾巴尖是一把蓬松的毛,一看到它,彭彧就想起自己去年穿的那件狐裘的领子。雪白雪白的一把,随着动作上下翻飞,偶尔在水面点出涟漪,却不沾湿分毫。 手感一定很好。 彭彧这么想着,伸手一把攥住了那撩拨似乱动的尾尖。 李祎一早上起来便试图去冲开体内的封印,本以为区区一个封印也就费他一炷香的功夫,谁想那群仙家还颇用了一番心思,他竟一时间没能冲得开。 于是他多少有些恼火,又是拔逆鳞又是封法术,分明就是想置他于死地。不太想浪费宝贵的时间,他便从彭家的书库里拿了二十本书,一边冲一边看。 看书实在无聊,他那条闲不住的尾巴便出来凑热闹——他以前还是条小龙的时候,没那么多拘束,独自一人修炼也不顾自己到底是龙形还是人形,经常把尾巴和龙角露在外面。 尾巴的作用还是挺多的,除了逗弄各种小动物,最重要的还是保持平衡。可惜他当了龙王这些年,天性都被泯灭了,日日端着架子也怪累得慌,此番落入人间,倒难得享了几分清闲。 反正他人形的时候,彭府那群凡人看不到他身上龙的部件,他便偷偷摸摸地把尾巴露了出来,本来还想把龙角也放出来透透气,一想那八成要破坏他的发型,所以作罢。 他一心分成三用,冲封印看书逗鱼三不误。可惜也只能分成三用,一时间太专注,就没有觉察到彭彧站在了身后。 然后他就被抓住了尾巴。 他惊得差点整条龙弹起来,刷地一下便把尾巴收了。他堂堂龙王被人平白无故攥住了尾巴,说出去够族里人笑上三千年。他素来威风惯了,哪受得了这种刺激? 颈边的伤口差点崩开,他瞠目结舌地扭头看向彭彧,那罪魁祸首正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发呆,心说他明明抓住了,怎么一下子就没了? 李祎比他还呆,这姓彭的怎么能看到他的尾巴?还能一把抓住?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彭彧在他屁股底下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