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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匣子里的狼牙吊坠做伴。 东启帝满腔怒火发泄过,又得了心娇娇安抚,一时间,躁怒是短暂消退了下去。 翌日卯时,稽晟准时起身。 芙蓉帐内,桑汀也睁了眼,她侧身探出个脑袋,小声唤:“皇上。” 稽晟愣了下,换好冕服转身过来,只见暖色纱帐里娇俏的脸儿,眼神干净,他肃着脸,“何事?” 桑汀试探问:“你还生气吗?” 稽晟面无表情地答她:“气。” 除非江之行死,否则这事便不算完。 他说罢便出了寝殿,大雄在外候着,见东启帝眼下两团乌青淡了许多,暗暗松了口气。 不料甫一出了坤宁宫,东启帝便冷着脸质问:“昨日是哪个不要命的去知会皇后?” 大雄冷不防打了个寒战,“是…是敖大人特叫宫人去请娘娘过来的。” 稽晟便寒了一张脸,却没再说什么,只冷声吩咐:“立即送桑决下江南。” “皇上,这——” 大雄犹豫着要说什么,被稽晟凌厉的眼神扫了一眼,打断:“怎么?你也要来做朕的主?” “属下不敢!”大雄当即垂头下去,那几话在嘴边绕了几圈,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说出:“皇上,您看重娘娘,可龙体安康实为要紧,自昨夜您……朝堂中隐隐有些异动,属下惶恐,长此以往,敖大人前日所言不无道理。” 稽晟才将缓和的脸色,复又冷凝下,大雄骇得扑通一声跪在他脚边,“属下跟了您十几年,绝无二心,只为皇上分忧尽力,您看重娘娘,娘娘年纪尚小,心性纯良,一心念着的就是桑大人,宫外的手伸不进来,当下皇上何不如……何不如投其所好,娘娘知晓了您的好,定会回心转意的。” 话音落下,良久的沉寂。 大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皇上素来说一不二,手段强硬,只怕他这番话明摆着是嫌命长的。 “属下失言,请皇上责罚!” 稽晟不语,垂眸看着掌心上的布条,唇角压得极低,隐忍着翻涌上心头的喧嚣躁意。 从初初醒来那时,桑汀就是怕他却又不得不扯着笑脸来迎合的。 他这双眼看透人心,又如何不知晓,心中所想,不过利用这通天的权势将人留在身边。每每被气得心肝脾肺爆裂,疯子一般肆意发作,反倒把人越推越远了。 姑娘家娇生贵养,一朵小娇花,他却似凶残野狼,昨日一连几句“滚出去”,那般场景,想来她嘴上说不怕,心底是怕得想变成鸟儿飞出这皇宫了吧。 然而要东启帝承认自己的野蛮暴虐不讨小姑娘喜欢,至少当下是不可能的。 稽晟斜睨了大雄一眼,呵斥出声:“还跪着出什么洋相?” 大雄战战兢兢,忙起身。 而后便听东启帝嗤了一声,“桑老头暂且留着,收拾好东西,今夜安排去码头下江南。另再备出宫车架。” 劫后余生的大雄,惊愕得张大了嘴。 - 另一边,江之行的信有去无回,等一整日,按耐不住性子,又从宫外的运河水道送了消息进去给江宁。 彼时的江宁拿着消息却送不出去。 杂役所内,掌管事物的老嬷嬷一大早来到江宁住的那间屋子,进屋前重重咳了一声,大声喊:“死丫头,快出来!” 江宁不情不愿的推门出去,“嬷嬷,又怎么了?”她今日好不容易才轮休一次。 “怎么了?”老嬷嬷声音尖锐,“上头下命令了,最近三月入宫的通通要赶出宫去。” 听这话,江宁的脸色一变,“怎么会?我又没犯事。” 老嬷嬷拍走衣袖上的灰尘,斜了她一眼,道:“我管你犯事没犯事。这是皇上下的命令。” 夷狄王…… 难不成是那夜露了马脚?江宁心下慌张,随即又摇头,若是暴露了,她如今也不会这样安然无恙,坤宁宫那头也没有大动静。 只是当下的看管更严了。 江宁识趣地拉这老嬷嬷进了屋子,关好门,又从枕头底下取了个镯子过来,塞到她手上,“嬷嬷,你一定有法子的,帮帮忙,回头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老嬷嬷打眼瞧了下手里的镯子,成色极好,不是凡物,这就套到了手上,别有深意打量江宁。 长相一般,平平无奇,却是个有钱的主儿。 费尽心思入宫,心里藏了什么歪心思,老嬷嬷入宫几十年哪里会猜不到。 想要攀附皇上,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啊,也是看天分的,老嬷嬷拿钱办事,当然不会烂好心告诉江宁别白花费心思。 东启帝一门心思在坤宁宫上,稽三姑娘是貌美的了吧,前儿个还不是照样被拔了舌头丢回府。 临走前,老嬷嬷意味深长道:“丫头,老婆子帮你这一回,可不保证下回出什么差错。” 江宁一听这话便嫌恶的皱了眉,她往时高高在上被人捧惯了,眼下不得不应付这般贪得无厌的妇人,当时就想摔门把人赶出去。 然而静默一瞬,终是又去匣子里翻找出一锭金子,递过去前,道:“嬷嬷,你手眼通天,能不能给我安排个能去坤宁宫的差事?去当值几日也好。” “哟,”老嬷嬷稀奇地瞥了她一眼,瞧瞧吧,又是个自不量力的,但是哪有人跟钱过不去呢,她伸出手,“你诚意足,老婆子办事当然爽快。” 江宁这才心疼地把金子给她。 皇兄送进来的消息已经一日了,怎么也寻不到时机送出去,表姐也全然没来找她,这分明就不是她的事情。 复国大计可耽误不得,她半点不想过这种被人颐气指使的日子了。 老嬷嬷拿了钱,办事确实爽快,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夜里就给江宁安排了差事,混在花房宫人中,一道去坤宁宫送小菊花。 江宁攥着那纸条便去了,然而等进了坤宁宫,在门口听得两个宫人低声交谈: “皇上待娘娘当真是独一份的宠爱,这才多少日,又领娘娘出宫去了。” “你忘了,昨日皇上那怒火中烧的,娘娘一去就好了。” “……” 江宁手里捧着皱菊盆栽,好半响没反应过来。 好端端的出宫做什么? 要紧的是她这一趟白来了!那老嬷嬷拿钱办事,下次指不定要怎么讹她! 出神这一会子,前头有宫人低声呵斥:“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拿东西跟上来?” 江宁登时瞪眼,提着步子跟上去。 - 天才将擦黑,午门外,马车辘辘。 桑汀局促坐在车上,偷偷抬眼看了下闭目养神的男人,有些摸不清他要做什么。 早上才将说生气,下午时分便过来说要出宫。这才不过一日之间,躁怒的,毒舌的,沉默寡言的,都是一个人,却当真是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