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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也许坐尽恶名,唯独你,我不愿伤及分毫。” 萧长宁心中一动,心里的气已消了大半,只余下若有若无的惆怅,像是果糖,甜丝丝的,又夹杂着酸。 她在沈玹的怀抱中动了动,转身回抱住他强健的腰肢,脸在他的胸口拱了拱,随即在他心口处不轻不重地张嘴咬下,骂道:“混蛋。” 沈玹竟低声承认:“我是。” 日落黄昏,阿朱熬了热腾腾的水晶虾仁粥,配上一碟子醪糟鸭信和牛rou脯,沈玹同萧长宁一同用了膳,伺候她梳洗完毕,便靠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没过多久,萧长宁便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在沈玹怀里寻了个舒服的角度,昏昏欲睡,不多时便发出绵长安稳的呼吸声。 夜色悄然席卷大地,期间宫婢贴心地给殿内燃了烛火,罩上灯罩,又悄声退下。沈玹一直未睡,只望着怀中萧长宁安静的睡颜,眼神在跳跃的烛光中明暗莫辨。 良久,他在萧长宁微微张合的唇上一吻,这才缓缓抽回手,披衣下榻。 打开洗碧宫的大门,深沉的夜色铺天盖地而来,料峭的夜风卷起沈玹的披风,在灯火下荡开一抹暗色的弧度。 沈玹迎着火光,眸中的温情褪去,又恢复了往日的冰冷气势。他按着刀站在猎猎风中,下颌微抬,冷然望着洗碧宫外严阵以待的百余名东厂番子。 番子们俱是一身暗黑色武袍,见提督出门,忙整齐下跪。番子们正要开口请安,沈玹却是沉沉抬手,示意他们噤声。 萧长宁在睡觉,他不愿吵醒她。 “厂督,锦衣卫已率先行动。”方无镜亦是一身黑武袍,用红绳扎着护腕,朝沈玹一抱拳道,“属下们都已整装待发,全凭厂督吩咐。” 沈玹点点头,问道:“厂中牺牲的几个弟兄,可安葬妥当?” “今日已下葬,家中有父母亲眷的,各给了二十两抚恤银。”方无镜道,“听说锦衣卫那边也折了几名精锐,能在东厂和锦衣卫的范围内大肆暗杀,看来这群北狄细作对我们的人员部署摸得一清二楚。” 沈玹长眉一拧,狭长的眼中酝酿着杀意,缓缓道:“远在万里之外的蛮夷,竟对京师厂卫的部署如此清楚,只有一种可能。” 方无镜把玩着指间的小刀,了然道:“锦衣卫或者东厂之中,有叛徒通敌。” 沈玹拇指摩挲着刀柄,吩咐道:“让有福留在东厂接应,重新布防。另外,将蒋射调来洗碧宫当值,你与林欢各领番队随本督外出缉拿细作。” 方无镜道了声‘是’,随即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沈玹漫不经心道。 方无镜干咳一声,小心翼翼道:“您特意将患有言疾的蒋役长留在长公主殿下身边,是不想告诉她东厂有人被暗杀的事么?” 沈玹沉默了一会儿,方道:“东厂布防被泄露,已然不太安全,本督不愿她冒险留在那儿,倒不如卖皇上一个人情。” 那日诊脉,吴有福说萧长宁儿时受冻伤了元气,身子有些许薄弱,偏生又在此时怀了孕,是最要忌讳大悲大怒的。沈玹怕她知道了胡思乱想,本想再多瞒几日,等一切稳定了再告诉她,谁知临时横生枝节…… 萧长宁晕倒,皇帝知道她有孕的事实;厂卫接连被杀,东厂和锦衣卫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地。 这一场恶战甚至比年关的祭祖宫变要更加危险可怕,因为敌人隐藏在他们看不见的暗处,对他们的布防行动了如指掌。 “属下担心长公主会误会什么,毕竟您在她需要特殊照顾的时候离开她……” “此事她帮不了忙,知道了只会平添烦恼和担忧,对她身子的调养十分不利。” 闻言,方无镜便不再说什么。 沈玹定了定神,忍住想要回头望向洗碧宫的欲-望,一挥手沉声道:“出发!” 萧长宁睡到半夜就醒了,伸手摸了摸身侧,被褥微凉,早已没有了沈玹的温度。 洗碧宫的翠色纱幔浸润在深沉的夜色中,显得模糊难辨。萧长宁没了睡意,睁着眼睛躺在榻上,心里是十分生气的。 或许是孕期容易伤春悲秋,她气着气着,眼泪又不争气地淌了下来。 沈玹又走了,甚至没有叫醒自己告别。萧长宁揉着湿润眼睫,心想:下次再也不要理他了! 然而真数日不曾见他,萧长宁心里又空落落的,仿佛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块。 洗碧宫被蒋射的人马保护得很安全,便是连皇帝进来探视也要经过层层关卡。见到这般阵仗,萧长宁便是再傻也觉察到了局势的紧张,渐渐的,便不再询问沈玹的下落。 这日,萧桓退朝后来洗碧宫看望萧长宁。 萧长宁坐在窗边练字,望着一身绣金龙袍的少年帝王掀开珠帘走进来,不觉笑道:“不经意间,皇上竟然长得这么高了。” 年前萧桓还只与萧长宁一般高,仅仅是半年过后,竟然要比她高出两寸来高了,身形更加挺拔俊逸。若是再过两三年,定是丰神俊朗的美男子。 只是,这俊逸的小少年眼底有一丝盖不住的疲倦忧虑,坐在萧长宁对面道:“阿姐身子好些了么?” “托皇上的福,好多了。”说着,她笔下行楷不停,继而问道,“皇上呢?” “朕也挺好。”萧桓命人呈了一个锦盒上来,打开一看,却是两罐小小的石色颜料。萧桓道,“这两罐黛蓝送给阿姐,用其点染山水,可保画卷千年不变色。” 萧长宁笔一顿,抬首瞥过那两罐珍贵的黛蓝,“皇上怎么知道,本宫正缺这一味石色作画?” 萧长宁只在一个月前与沈玹提及过这种颜料。这种极为珍贵的黛蓝色原产于波斯,乃是从青金石中提炼而出,极为珍贵,宫中虽然存过几两,但杂质颇多,远不及萧桓手里的这两罐纯粹。 那样鲜艳干净的蓝,应是比黄金还珍贵的,且可遇而不可求。 萧桓显然被萧长宁问住了,顿了顿,方笑道:“刚巧有使臣进贡了两份,放在朕这儿也是浪费了,想起阿姐正巧擅长丹青,便送来此处。”说着,他软声央求道,“阿姐请收下罢。” 萧长宁又看了眼那包装精美的珍贵颜料,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嗯’了一声道:“放在旁边罢。” 萧桓便将那颜料摆在案几上,又听见萧长宁问道:“看皇上气色不太好,眼底多有疲倦,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自从搬回洗碧宫这几日,萧长宁便与沈玹断了联系,蒋射又是个不肯开口说话的闷葫芦,她心里记挂沈玹,却不得方法。正巧萧桓前来,她本想旁击侧敲打听一番东厂的形势,谁知萧桓也是个嘴严的,只道:“一切安稳。” 萧长宁啪的一声拍下毛笔,也不练字了,只望着萧桓道:“你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