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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群臣朝上不可妄看,竟是一时没有发现。可是一直站在长公主身后的陆无砚却是微微向前靠了一步,伸手抵在她的后腰。长公主微微点头,陆无砚才有些心酸地收回了手。 “呵……”陆无砚忽然轻笑了一声,他笑得极其嘲讽,与这大殿的威严十分不符。 陆无砚懒洋洋地说:“肖大人,草民听说您家中小妾众多,竟有足足十四位千金。而且个个如花似玉。啧,不如肖大人割爱,用十四位千金嫁去荆国、萧国、宿国。咦,一国送仨还剩啊……那剩下的就送去野蛮的番邦之地吧。肖大人的女儿为国远嫁,陛下一定准许封她们为郡主吧?” 楚怀川愣了一下,他想了片刻,说:“朕以为肖大人的女儿有几个太小了,不如肖大人的爱妾们合适啊!那几个小的可以先养着,等长大了再送!” “这……”肖大人惊慌地望着一本正经的楚怀川,脸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长公主也是有些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和小皇帝,她脸上绷出来的威严里竟是不由染上一抹极浅的笑意。 长公主重新问了徐大人关于关宁谷一带的灾情,然后回过头,再次睥睨群臣。 “本宫听闻很多人给右相求情。那你们可知右相暗中与逆贼卫王联络,打算谋权篡位?还是你们本就是同伙!” 满庭哗然之声响起。这可是个天大的罪名! 有人想要再说话,长公主则是偏过头完全不给他机会。 “关宁谷一带灾情严重,国库空虚也是实情。他右相为官这些年高官厚禄,不知搜刮多少民脂民膏。”她看向徐大人,“徐大人,本宫命你将右相府抄了!吵架所得尽数用于赈灾。” “臣领旨,可是……”徐大人吞吞吐吐。 长公主拔下发间的凤钗,又将皓腕之上的金银玉镯尽数除去,掷到宦官举过头顶的托盘里。 她道:“本宫相信,集众臣之力,定可度过这道难关。本宫,愿将公主府捐于国库。” “公主心怀天下,此乃我大辽之福!”向来喜欢拍马屁的秦大人立马说道。又是引来一阵唱和之声。 在群臣的赞誉之音里,陆无砚轻轻咳嗦了一声,看了一眼楚怀川。楚怀川对上他的目光,立刻明白过来。他忙说:“宫中吃穿用度向来铺张浪费,从即日起,开销裁至一半!朕,要以身作则!” 在又一轮“陛下英明”的赞誉声之后,左相邢鹤荣立刻紧接着站出来表明要捐出白银千两,儿子刚刚得到提拔的封常存也是紧接着站出来捐出白银八百两。 一个接一个,无一不捐。 小皇帝宣布退朝,群臣一个接一个退下,直到最后一个臣子退出去。陆无砚扶住长公主,有些心酸地说:“母亲,他们都走了。” 长公主一直放在小腹之上的左手这才抬起来,她的掌心早就被鲜血染红。 她穿着酱紫色的繁厚宫装,腰封是耀黑之色。那不断从伤口中溢出的鲜血早就打湿了宫装,群臣竟是无一察觉。 “是……是川儿没用!”楚怀川走到长公主的另一侧扶住她,他的眼眶里不由又湿了。 长公主抬手,用指腹抹去小皇帝即将落下的眼泪。她摇摇头,放柔了声音,说:“川儿今天表现很好,皇姐很欣慰。可咱们川儿是大辽的脊梁,不能轻易落泪。” 小皇帝重重点头,生生把眼泪憋回去。心中的愤恨更是浓郁,如果不是因为他没用,皇姐就不用拖着重伤的身体来到朝堂和这群恨不得踩死她的群臣争论! 第43章 左手 长公主身上的伤是在调查与右相勾结的朝臣名录时遭遇暗杀所致。这些年, 她遭遇了太多次暗杀,大多数都能化险为夷。却没有想到这一次竟是一时大意。 匕首刺入她腹中,虽不致命, 却也伤其根本。 本应卧床休养,却不得不在受伤的第二日忍受马车颠簸入宫来。早朝之时群臣尽皆不可直视圣颜, 就连小皇帝身边的长公主也不可无礼打量。是以,竟是无人发觉长公主今日脸上的胭脂红的过分。 她身在温国公府时,假借受伤之名已有半个朝堂想要让她永不翻身。如今她又怎能让这群臣子知晓她真的受伤了?今日她不过晚来了两刻钟,这些臣子已经起了疑心。竟是连连发难,想从小皇帝的身上看出端倪来! 今日朝堂之上那些臣子的脸庞一个个在长公主眼前浮现, 她知道右相一党并没有尽数除去。还有谁?她不得不思索、判断。 望着自己的母亲沉思的模样,陆无砚心中却是一阵不可言喻的惶恐。只因前世时,长公主也曾遇刺。可是那是在三年以后! 今生为何提前了? 陆无砚惊觉,好像是一盘棋,其中一颗棋子错了位, 导致接下来的每一步都有了改动。事态不再按部就班地按照前世时的轨迹发展,却在大事件上无一避开。 无论是父母的和离,方瑾枝的受伤,还是长公主这一次的遇刺。 想到这里,陆无砚心中怎不慌乱?他知道, 他不该向这说不上未知还是已知的命数低头,他必须要有所行动了。 “母亲,回去了。”陆无砚扶着长公主后腰的手越发收紧。 “皇姐!您……歇一歇再走吧!”小皇帝一想到长公主身上伤得如此重还要再受马车颠簸,他心里就酸涩难忍。 长公主摇了摇头, 道:“这个时候我若在宫中久留恐要引人生疑。放心吧,皇姐无事。你在宫中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小皇帝向来不能左右长公主的意思,他纵使心中不忍也只得点头。 长公主虽然垂帘听政,却并不住在宫中。她本是住在公主府里,可前几日她就打算将公主府捐出,已经搬到了一处别院之中。她的别院不过是幼时得到的一处小小府邸,与她的公主府相比朴素许多。 回去以后,陆无砚没有避开,直接扶着长公主进到屋中。 入医匆忙将她身上的宫装脱下,掀起她的深衣,为她腹部的伤口重新上药,包扎。 陆无砚蹲在她的身前,凝视着母亲腹部触目惊心的伤口。 “无砚,别看。”长公主有些犹豫地开口。因为她知道陆无砚看见如此的伤口,身体可能会产生不适。那一次陆申机和她争吵,大声质问她知不知道陆无砚替楚怀川做质子的两年里究竟遭遇了什么。 其实,她知道一些。 那次争吵之后,她又花了大力气继续调查,已经把陆无砚那两年的经历知晓了个大概。 “我来吧。”陆无砚从入医手中接过褐色的药粉,亲自为自己的母亲上药。 长公主凝望了他好一会儿,才微微向后倚靠,靠在交椅的靠背上。难得从心至身地放松下来。她突然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