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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这北边几个州的旱情不减,而东境的州府衙门又不肯腾挪。按理说,各州互通钱粮,当先文书以告,然圣人曰,仁民之心……” “南老。”云冰停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朕现在有个国要交代,这事改日再议。” 入景恒大殿,那三朵黑云已经候立阶前,云冰扶上龙椅,笑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朕愧对云氏两百年先祖,怕是保不住影部了。” 苏木、冬青、田胥三人,异口同声:“陛下无过,影部无过,臣等死不足惜。” 云冰:“一者,替朕把那帮无故哭啕的宗亲抓到后宫里关着,闹事者斩;二者,把影阁里几百个影卫都散了;三者,去大理寺,千千万万,保住韩水的性命。” 三人一怔:“陛下?!”云冰:“这些旨意,中书省已经拟好,你们快去,朕还有一个国要交代。”她没有解释此间用意。 随后,云冰令金年备辇,去东宫见太子。宫里吵吵嚷嚷,小太子却在案前,安安静静翻一本史书。 见云冰来,宫女太监伏地,云翎先正了衣袍,先跪后拜,文质彬彬:“儿臣见过母皇。”云冰心下酸楚,一时凝噎。云翎仍然跪着,金年见状,扶了人起来。 座榻边,云冰握着云翎的小手,轻语:“若是明朝,母皇不在你身边,当如何?”金年吩咐其余人出去,关上了门。 云冰只怕听到啼哭和吵闹,没料到,云翎抓起玉豆中的几粒糖花生,摆在她的面前,咯吱笑道:“儿臣不怕,儿臣长大了,会是三皇五帝。” 讶异之余,云冰倒也觉得一二分心宽,接着交代道:“翎儿你记住,林昀、齐林二人,文治武功,皆有辅国之才,你不要恨,要学会制衡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韩大人入狱这一段的心理变化 羽林军初围安民居:皇帝骗我 苏木、冬青安民居:部下卖我 和夕雾聊到齐林:担心他那个二愣子被皇帝耍的团团转 入狱受鞭刑:皇上和影部,你们厉害了 放走笼中鸟:齐林你别来,水太深,我自己能活 蒲月十五大朝:我依然觉得前半生做的事情没错,林昀你就是个排挤异党的王八蛋! 听说齐林和林昀联手:已经超出我能驾驭的范围,我不想管了,我累,我万箭穿心! 原谅战场的尴尬无力,下一章二人见面。 第69章 涅槃 云翎似懂非懂,摆了两粒花生,抬眸问道:“母皇,韩卿在哪?”云冰闭上眼,狠心道:“他罪孽深重,秋后行火刑。”云翎小手一颤。 金年公公得了旨意,命心腹牵云翎往皇宫密室中去,又吩咐一定要等人来接,方能复出。 卯时将至,太府寺在景恒殿偏殿塞满草料,将火油倾倒其上,不知者,以为寺卿疯了。 殿中,云冰换衮衣金饰,在龙椅之上坐定,深吸一口气。楚容在旁,镇静如初。 皇室宗亲统一从后宫被召至御前,最后来的是两夜没有合眼的西邕王云安。 云冰缓了一缓:“皇叔来了?”云安:“陛下何意?”云冰道:“朕愧为云氏子孙,朕有负列祖列宗。”云安恼怒:“陛下究竟何意?”云冰对楚容点头示意:“宣诏。” 中书令宣圣旨: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即日起,朕传帝位于皇太子云翎,望诸君共佐。 云安冲到案前,“砰”一声拍下了宝剑:“陛下,老臣咽不下这口气,定要与齐林决一死战。” 哭喊声中,宗亲或仓皇或愤然,尽皆离去。云冰淡淡道:“皇叔,朕愿赌服输。”云安咬牙盈泪:“陛下,老臣现在问你一句,悔不悔用齐林?” 云冰:“不用齐林,无以建军制。” 云安笑了一声,唤上自家长子,拔剑而去。及至卯时,全城戒严,阅天营入城,三刻,皇宫南门失守,羽林军与阅天营交刃。 云安只守了不到半个时辰,战死。刀剑光影闪烁在汉白玉大道,宫人惊慌失措,作鸟兽散,箭矢如雨落在殿前。 一盘檀香挂在壁上,青烟散漫,云冰平视远处涌动的人潮,道:“你们走罢。”楚容毅然不走:“臣陪陛下一道。”云冰道:“朕的这一生,还得靠楚卿来写。” 金年浑身颤抖,拂尘落地:“陛下是明君,是千秋明君,老奴一定竭尽所能,保太子登基。”云冰笑道:“只要那个佞人还活着,没人能动云翎。” “陛下!!!” 剑兵杀进大殿中,但见龙袍帝王一人坐于镶金青铜椅之上。一股猛烈的火油气味弥散在空气,剑兵大喊:“不好!”檀香耗尽,火星溅落在堆满的草料,霎时,景恒殿走水。 火光万丈,火焰由龙首原殿基,烧至鼓风欲翔的阁基两翼,烧至上殿龙尾道,直冲月霄,冲得整座临安城弥散火灰。火云蔽月,夜星明朗,金年公公率皇宫众侍,长跪于殿前,凄然哀哭。 黎明之时,全城戒严,冬青赶至大理寺狱,正见狱卒在走廊清理乌黑血迹,簸箕里满是爆裂的肠道,苍蝇围飞。 冬青皱起眉毛,才刚走两步,又见狱卒抬出了一具腰腹插钢刀的尸体。寺卿满脸的汗水,解释道:“这黥疤挡在韩大人面前,杀了刺客。” 冬青:“刺客为何人所派?”寺卿:“外头兵荒马乱,都说阅天营要当皇帝,我怎么知道。” 床上,韩水一身血衣,蜷于墙角,咬牙问道:“冬青,那刀是真沾有血,还是只有我能看到?”冬青面色复杂,答道:“真有血。” 韩水道:“那就好。” 这时,火屑透过天窗飘进铁牢之中,韩水爬起来,扒望了一会儿,回头道:“给我打桶水,凉的就成,我要沐浴,还要换一件齐整衣裳。” 寺卿皱眉:“大人?”韩水道:“我没病,只是视物不清,之前也犯过,无大碍。”冬青想起樱花脯,却不敢提。 韩水:“冬青大哥,他们不听我的,你能再听一次么?我没病,但是我不能这样见齐林。” 狱卒遂听冬青吩咐,去水房拎来大桶摆在牢里,一勺一勺加清水,没有花瓣就泡艾草以代。 待水七分满,狱卒说,可以洗。韩水望几人一眼,犹豫片刻,还是脱下了那条遮羞布,没有避讳。因木桶边缘高,他张开腿爬进去,姿势失雅,也没有顾得上。冬青不忍直视,背过身去,掌摁石墙。 韩水并非沐浴,而是洗澡,实际得很。他一边搓肩膀和脖颈,一边问道:“齐林杀了多少人?” 冬青叹息道:“阅天营入城,无伤百姓,只不过……皇上在景恒殿放火自焚,薨了,苏木带影阁几百号兄弟出城,散了。” 水声忽停。 韩水沉默片刻,道:“太子呢,太子在哪里?”冬青心中五味杂陈,叹了口气:“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