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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生活,踩着一路鲜血,微笑着向他攻击过来,试图夺走他身边所有的温暖,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狂妄而又强大。 这场仗,还没开始他就已经输了。 因为花实是罗岳的软肋。 而罗岳,是他高梨的软肋。 所谓软肋,归根结底不过是一个情字。 友情,亲情,抑或爱情。 明知道自己必输无疑,心底却还是隐隐抱有一丝希望。 希望罗岳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希望罗岳跟曾经为了毒贩男友毅然背叛正义的女孩不一样。 然而,当他们第一次来到傅氏私立医院,在走廊尽头看见花实的身影时,罗岳选择了跟高梨撒谎。 高梨审视着神色不安的罗岳,问:“小岳,你看见什么了?” 只要罗岳回答“我好像看见我meimei了”。 只要罗岳这么回答。 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 他不会设计抓来花实,更不会用银针戳瞎她那只恶魔之眼。 他会把自己的推理一五一十的告知罗岳,然后跟罗岳一起通过正确的法律途径逮捕花实。 然而—— “没什么,”罗岳平静地回答,眼中没有一丝波澜,“我什么都没看见。” 那一瞬间,罗岳的身影仿佛跟死去女孩的身影重叠了。 女孩冲高梨得意的笑,不停重复道:“我早就说过的吧,我早就说过的吧……” 即使罗岳紧紧抱住他,温柔的吻向他,附在他耳边低声说“永远不会离开的”。 总有一天,也还是会离开的。 总有一天,还是会站到恶魔那边的。 与恶魔共伍,不是被恶魔活活吞噬,就是最终被同化成恶魔。 而能拯救罗岳的,只有他高梨。 既然你总有一天会离开我选择恶魔,那么我只需让恶魔不再是恶魔就行了。 致使恶魔杀人的是恶魔之眼,那么我只需毁掉花实的恶魔之眼就行了。 即使你会因此憎恨我。 如果我们两人注定要决裂分离,我宁愿先踏出那一步的是自己。 比起我怨恨你,我更希望是你来怨恨我。 所以,在你被恶魔迷惑心智、选择背叛我之前,我决定先一步背叛你。 在心底下了这个决定后,夜晚的梦境开始变化。 梦中的罗岳看上去很陌生,望向他的眼神充满嫌恶,他想靠近罗岳,罗岳却冲他举起了手中的枪。 “你不会开枪的,小岳。”他冲罗岳笑。 砰地一声。 黑暗中渲染开一朵血红色的花。 他在一片血色中艰难地向罗岳伸出手,罗岳却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这只是梦。 明明只是梦。 可为什么梦醒后,你却真的冲我举起了手中的枪? 为什么,你望向我的眼神,跟梦中一模一样? 因为我正举着手上的银针,刺向你宝贝meimei的眼睛么。 那么,就连着她的舌头一起剪掉好了。 她的右眼不知所踪,或许有一天会再出现,到时候她就会再去杀人,如果把舌头剪掉的话就万无一失了。 没了舌头,就算她有无数双恶魔之眼,也开不了口,杀不了人。 然后,砰地一声。 你开枪了。 不过并不是对准我的脑袋。 我该庆幸么。 被打中的左胳膊在剧痛之后慢慢失去了所有知觉。 大概是废了。 你渐渐远去的背影变得模糊不清,慢慢沦为一片黑暗。 再度醒来时,眼前只剩下哭的梨花带雨的姚容。 人在命悬一线时,是不是都会下意识抓住离自己最近的救命稻草? 明知道这根稻草,就是致使自己沦落至此的关键武器,可还是情不自禁紧紧抓住了她。 姚容没日没夜的守在自己的病床前,讲并不好笑的笑话给他听,带各种各样的果冻给他吃,眼睛里明明满是泪水,却强撑着扮鬼脸逗他笑。 于是,情不自禁的,把心里话全部讲了出来。 她到底是敌是友,都不重要,只想倾诉给她听,只想她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姚容哭着抱住自己时,几近崩溃的内心像是被净化了,慢慢平静下来。他紧紧抓住姚容的胳膊,仿佛生怕她跟罗岳一样突然消失。 可终究还是消失了。 身边所有的温暖,都消失了。 高梨清楚地记得,与姚容第一次见面时,姚容找他算命,问她还能活多久。 他随口胡诌道:“你会长命百岁。” 然而谁又会真正长命百岁。 人类总有一天会死,死神就像无所事事的小孩子,总是时不时跑出来拉一个人过去陪他玩。而一旦被拉过去,就永远也回不来了。 今天可能是你被拉过去陪他,明天也可能是我。 死亡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法估量的东西。 只是没想到,姚容会去的那么快。 从第一次见面,他们就在互相欺骗,她故意接近他,他假装不知道她是故意接近他。 相识于欺骗,最终却死于真心。 因恶魔而生,最终却因正义而死。 “我会保护你的。”他曾经握着姚容的手坚定无比的说。 他干警察数年,保护过很多人,并且试图保护更多人。 到头来,却连最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 高梨从不相信警察既是正义,他年幼丧父,母亲一个人辛苦养育着他,年轻漂亮的寡妇总能吸引村子里那些地痞流氓的目光,母亲察觉到每天下班路上都有人跟踪自己,便打电话报了警。可村里公安局的说法却是,没有证据证明被跟踪,没有遭遇人身伤害,警察管不着。终于,在一个下着暴风雨的夜晚,年幼的高梨再也没等回母亲。那天晚上,高梨趴在窗口,望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一直到雨停,天亮,几个警察才带着母亲的死讯敲开他家门。 “小朋友,警察叔叔一定会很快抓到凶手的。” “警察叔叔会帮mama报仇的。” 他们脸上带着怜悯和所谓的正义,弯下腰安慰高梨。 “抓到又怎么样?”年仅十岁的高梨抬头直视着面前穿着警服的男人,目光中充斥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寒意,“抓到凶手,mama就会复活吗?” 明明可以预防的。 明明可以不用死的。 他的母亲,死于阴险邪恶的凶手之手,更是死于那帮无能警察之手。 警察并非正义。 高梨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 可唯有警察这一行,能够充分贯彻属于自己的正义。 在受害人受到伤害前,先一步毁掉施害者。 而那些妄图对无辜人们施加伤害的凶手暴徒,不过是被上帝遗弃的、内心畸形、散发着腐烂恶臭的怪物。 而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