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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座好山。及过了山门,望见宝殿巍峨,钟楼高耸,佛塔林立,比之兰若寺更为宏伟壮轩。 段云睿来过涅槃寺,熟识道路,带着周敏绕过佛殿僧寮直奔方丈处去。刚来到一片松林之外,就被两个身着褚色直裰的僧人拦住了去路。 段云睿打了个问讯道:“两位大师,弟子段云睿有要事求见觉远长老,还望通报则个。” 其中个高的那僧人双手合十道:“施主来得不巧。敝寺长老去北地云游已有月余。” 周敏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女子素知寻觉远长老的人客众多,两位大师切莫以言语赚骗我等才好。” 那僧人道:“小僧不敢妄言,长老确不在寺中。” 周敏和段云睿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失望和无奈。 周敏问道:“不知觉远长老何日归来?” 那僧道:“长老云游向无定数,小僧不知。” 段云睿语调萧索的说道:“既如此,多有打扰,弟子告退。” 两人正待要走时,另一个僧人道:“两位可是定国公府段二郎和周郎中府中的大娘子?” 周敏奇道:“正是!不知这位大师有何见教?” 那僧人口宣佛号道:“长老临走前,曾交待小僧和师兄今日今时专在此等候两位,却有一句话转达。” 段云睿和周敏同时大惊失色。觉远竟如有如此神通,连他们哪日何时来寺这种精微的事都能算得一清二楚。他为周敏的批命之语看来也非胡言妄语。两人都想到了这一节,浑身冰凉,面如死灰。 那僧人自是不知两人为何突然间面色大变,一副失魂散魄的模样。继续说道:“长老让小僧转告二位施主,‘因缘前定,不可勉强’。” 段云睿顿时像一头被激怒的老虎,大吼了一声道:“我偏要勉强!什么因果!什么命定!我偏不信!”说完拉起周敏的手便下山去了。 只留下两个和尚不住的口宣佛号,“阿弥陀佛”个不停。 周敏一路上不发一言,千头万绪纠缠成一团乱麻,心下却感凄凉难禁。难道说她跟段云睿当真是有缘无分吗?觉远如此厉害,周敏不再自信。重新考虑起与段云睿的这段姻缘,她只怕拖累了他。 段云睿见她玉容惨淡,手也是冰凉的,心下着慌。下到山脚后,段云睿扶周敏进寄放马匹的茶坊里坐了,叫茶博士点了两盏nongnong的姜茶来。 段云睿握住周敏的手,柔声说道:“敏妹勿要烦恼,一切有我。祖母向来疼我,我回去再求求她。” 周敏勉强一笑道:“嗯,你只管放手去做便是,我等你。” 说时也不顾茶坊内客人众多,叫段云睿坐到身侧来,将头轻轻靠在他手臂上,闭目养神。心内有些悲伤的想着,我怕的是若有一天你不在我身边了,我该怎么办? 第39章 退婚 周敏在茶坊内休息了片刻,吃了一盏姜茶,恢复了体力。段云睿算还茶钱,着店家牵出马来,又给了一贯赏钱。两人骑上马背,望城内疾驰而去。 周敏背靠在段云睿怀内,迎着呼啸而来的风,看着身侧不住倒退的远山和近树,心中翻来覆去只在想她到底要怎么办?是不管不顾只与段云睿做一处?还是及时的退步抽身,免得将来变生不测,害人害己? 段云睿的胸膛温暖宽厚,周敏片刻不想离开。眼下虽有诸般困扰,可段云睿在身边,周敏心底里就还是踏实安稳的。她明白,若是不离开,只会越陷越深。 可一想到要与段云睿分手,从此不再相见,周敏就有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感。段云睿今日在两个和尚面前的怒吼声,也表明他不会轻易放手。两人情正浓时,哪能说分开就能分得开的! 周敏一路思量着,始终拿不定主意。进了城,扑面而来的市井熙攘声,叫周敏心生向往。为何她和段云睿不能如这街上芸芸众人,过上安稳平顺的小日子呢?周敏所求不多,唯愿与段云睿长厢厮守,共度余生。可这小小心愿如今却似遥不可及! 段云睿驱马来到离周府最近的一座桥的桥头,勒住马头,两人先后下马。段云睿低头看向周敏,说道:“你只在家等我好消息。” 周敏点了点头,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两人依依惜别,段云睿看着周敏窈窕的背影没入周府大门,回身朝他摇了摇手,才骑马疾驰而去。 周敏回到房中,白梨和黄桃尚未归来,便遣了一个小丫鬟去余娇容处禀报了一声。那些小丫鬟平日里并无资格贴身伺候周敏,今日见黄、白两个不在,岂有不趁机卖乖弄巧谋求上进的。弄了一席丰盛饭菜来服侍周敏吃。 周敏没有胃口,随便吃了几口,便将剩下的满满一桌子几乎没动过的菜肴赏与众人吃了。自拿了本书,倚在美人榻上,待看不看的发着呆。任透窗涌入的春风翻动书页沙沙作响。 近申牌时分,黄桃白梨结伴归来。将随身携着的一大包袱东西摊开在桌上。却原来是些从食。有得胜桥头郑家油饼店的油饼。那一家油饼店开在街前,一溜排开二十余个大火炉烙饼,香气溢满了整条街,在京中甚是有名。除此还有些鸡头穰、香糖果子、豆沙团子和西川乳糖等甜食。 两人一见周敏脸色,便知去见觉远的事不大顺当。当下花足了心思,劝周敏吃些东西。周敏中午等于没吃,倒有些饿了,却不过两人苦劝,吃了一块油饼。只觉酥香满嘴。白梨早各样拣了些,用个盒子盛了,托到外间,请其他丫鬟一块儿吃。 黄桃去烧水泡来清茶,周敏喝了解腻。如此吃过一阵,到晚饭时节,又吃不下了。托身子不适,没去大堂里用饭。余娇容着人送来清粥小菜,周敏随口吃了些儿。 不期晚上下起了雨。先是风涌,吹得满室灯火摇曳,淅淅沥沥从夜空中飘洒下雨丝。继而雨声转急,伴随着雷鸣阵阵。黄桃忙着关门闭窗,独留向西那一面风雨不至的花窗开着,周敏说要听那骤雨打芭蕉的声响。 过了许久,雷声渐歇,雨势绵绵不绝,直下了一夜。周敏听着雨声,想着段云睿。他没传来任何消息,怕是事有不济! 雨后轻寒,周敏拥衾半卧在床,听黄桃和白梨说些各自家里的琐事消磨了半宿时光。打发两人去歇下后,仍无睡意。翻来覆去,直至四更时分才勉强眯了会儿眼。 次日醒来,窗外雨水已歇了脚,房檐仍滴水阶前。后院墙外传来气息悠长的叫卖声。 “栀子,杏花喽……” 周敏起身洗漱了,叫黄桃备下笔墨,在一张团花笺上挥笔写下“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两句。吩咐白梨找一个可靠小厮送去定国公府,让等了回书再回府来。周敏不愿催促段云睿,又想知道他那边发生了什么,故而只写了这么两句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