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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要是被问及金主技术怎么样?、家里有钱吗?有没有加长版林肯?、长得帅的话也介绍给我吧!这些对他们来说再平常不过的话题,他还能不能镇定自若地一一解答。 年少的时候他曾被母亲卖过,母亲不知道从哪里认识到这类型的中介,瞒着自己投了简历。虽然听说对方确实挑中了自己,但因为潘方远拼命地跟那个经纪周旋、甚至抽走了自己的简历、归还了订金,所以当时他还没有经历过恐惧,就已经被从难堪的境地中救出。 心理建设也是从那件事之后才开始建立起来的。 然后母亲去世了,他又有了稳定的工作,不再需要大笔的金钱,也就开始在安乐中松懈了。 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一天,他的名字也会像其他男孩子一样,被挂在系统的私密名单里,雇主那一栏却只有一个名字。 张纪诺叼着烟,靠在车身上陷入惆怅之中。 他正在潘方远每日的必经之路上等待,有些话他必须当面跟他说。比如说谢谢、比如说抱歉。 他欠潘方远的,似乎一辈子都还不清。无疑作为上司、作为兄长、作为密友,他是严厉的、温和的也是体贴的存在。 曾有一度,张纪诺也怀疑过这种复杂的情感,到底是爱或是其他。然而有一天,他无意中撞见了潘方远跟手下某个男孩的情事,才知道要是说这种虚无的东西叫zuoai,也未免太夸张了些。 烟模糊了他的面容,却没有挡住他的视线。远远的他就看到了潘方远的车子,正歪歪扭扭地驶往目的地。张纪诺正奇怪,就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从车上走出,黑着脸用力地捶了车顶一下,潘方远那台中档的轿车似乎扛不住这样的袭击,车顶那块不甘心地往下凹了一块。 潘方远这次跟模特儿搞上了?性格居然还是火爆系的,难道最近小辣椒特别好吃吗? 张纪诺掐灭了手中的烟头,正踌躇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然后把人借走,那个高挑的男人却猛地抽出一把枪,黑漆漆的枪口指着错愕的张纪诺。 那张脸的主人依稀是……所在帮派的太子爷? 张纪诺呆着原地,双手举高,暗暗自嘲,似乎签了易家家主以后,他被人用枪指着的几率就越来越高了。 「狗仔队?还是杀手?」对方渐渐往他靠近,拿着枪的手定得似乎只是拿着一根树枝。太子爷完全没有低调的觉悟,在大街上拔枪听说就是平常事,今日有幸遇到了,居然还是个靶心。 「他是自己人!」潘方远随后赶上,劈手夺走太子爷手上明晃晃的危险枪支,快速卸下弹夹塞进衣袋,才把枪还给高挑的男子,接着厉声斥责。「注意你自己的言行,你现在是艺人!再被拍到奇怪的照片,我可不会处理。」 好不容易解决掉一个麻烦,他转身面向张纪诺,先是低头望了望水泥地板,然后才在太子爷的怒视中抬头对上张纪诺的视线。 「好久……没见了,你白了一些。」 张纪诺张嘴,正想背出早就准备好的台词,却碍于太子爷在场,就把已经到嘴边的话都吞进了肚子。 「呃,对。我三个多月没出过门。」张纪诺轻声咳嗽,然后低声回答。 小学生程度的一问一答,加速了沉默细菌的分化,尴尬的气氛旁若无人地笼罩在他们之间,太子爷似是忍受不住他们丝毫不干脆的态度,恶声恶气地另开话题。「看到我出现你怎么不吃惊?」 张纪诺被太子爷突然拔高的声量吓了一跳,转过头去反问:「太子爷您,您贵人善忘大概忘了我们以前也见过面了吧?」 太子爷一怔,接着拧起眉头,恶狠狠地吼道:「我不是在说这个!我是尹杭!你居然没听说过?」 张纪诺满脑的疑问,缓缓地摇头,然后才看到了潘方远正对他猛打眼色。 只是已经来不及了。那边的太子爷用像恶龙喷火一样的眼神盯着张纪诺,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我这么红!」 「……啊?」张纪诺望着暴跳如雷的尹杭,不知道应该给出什么反应。这个时候他才越过潘方远的肩膀,看到了远处广告牌。 另一个尹杭正咬着一条领带,一脸魅惑地望着过往的路人。 「这位是明日的新星尹杭先生,我现在是他的经纪人。」潘方远板着脸,从衣袋里掏出名片夹,给张纪诺派了一张。 「……哦。」张纪诺顺从地收下。潘方远就在他面前,他却又碍于另一人而欲言又止,这种优柔寡断的性格果然是他进取的最大障碍,如果他也能像潘方远那样,有勇气一拳揍开拦路的太子爷,然后对他大吼我已经下班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但明天我不会再替你擦屁股。就好了。 经过一番激烈的斗争,潘方远终于把疏于防备的太子爷揍得除了脸以外全身内伤,痛得趴下,然后偷得一点闲余把张纪诺带到家里独处。 终于有好好谈话的时机了,张纪诺握住专用的马克杯,反倒不知道能说什么。 问一问对方过得好不好?这种旧情人分手又重逢的戏码恶俗得连八点档都不屑演了,他又怎么问得出口。那只有像往常一样,汇报近期的日常了? 不过今天早上被抢了内裤、脖子上都是蚊子包、家主大人出差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些话让他怎么能……淡然地说出? 出乎张纪诺的意料,潘方远却抢在了他之前,倒豆子一样跟他说,他最近被降职调到太子爷那害人精身边当经纪人,对方乱七八糟的生活习惯跟恶劣到极点的个性让他一个头两个大;最近买了一只股票,目前还在稳步上涨,应该还有上升的空间要不要跟他一起入股;公司那边不用担心,调上去的那个人是他派系的,要是小纪愿意的随时可以回来继续做。 最后他一口喝光了手中拿着的那罐啤酒,目光游移却一直没有对上张纪诺的双眼,叹了口气,接着继续说。「房间我还给你留着,口令也没有改。什么时候想回到我身边的话,随时都可以回来啊。」 第五章:第五发子弹 等他浑浑噩噩地从潘方远家飘出来,见到潘方远那辆被虐待得面目全非、车盖上被硬物刻了某个不雅单词的车子时,已经是晚饭时间了。 张纪诺用了将近两小时才把车子开回易家。婉拒了易笼要给他做夜宵的请求,他爬上了大宅的屋顶,枕着手躺在窄得不能翻身的屋脊上看星星。 指引方向的北斗七星隐没在周遭的星光里,对天文不太擅长的张纪诺根本分辨不出来。他还记得被叛党追杀时他们互相扶持、终于躲进了密林,靠着太阳跟北斗星的原始指引找到了出去的路最终活了下来,可是那个勺子的位置,他是真的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