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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我们村的经济,毕竟是泽析的朋友,选址的时候总是会有些优先考虑吧,现在只是在拍,等播了,说不准会有人来旅游。” 方mama沉默地穿着针,没有再说话。有些猜测,她不敢和方爸爸谈论。 方爸爸吐出一口烟,道:“他一个大老板,也能放下身段和我们这些农村人交朋友,真不容易。讨好人的时候一点也不刻意,处着舒服。” “讨好?”方mama皱了皱眉。 方爸爸笑道:“你以为呢?别看阿扬对人总是笑眯眯的,态度亲和,但事实上还是商人本性,狡猾着呢。他对村里人好,村里人拿了点钱就感恩戴德。可你看前几天那天气,咱们村虽然不富裕又落后,但大家过得都挺好,谁愿意风里来雨里去地乱跑,多难受啊。他们这是尽心尽力地帮忙,不然,就是给再多钱也会抱怨。我们家阿析完全没法和人家比吧,阿析虽然温和,和人相处得也不错,但总处不到这种称兄道弟的地步。” 方mama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处的夏扬,喃喃道:“他只是为了拍戏才讨好我们吗?” 方爸爸没有听仔细,他抽完了一根烟,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拍了拍手起来去片场帮忙。 虽然村里很多人对同性恋还是秉持着鄙夷的态度,但对谢家定和柠乐倒没有变得不友好,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个给村子带来活力的剧组,还有活泼开朗的柠乐和总是发脾气但又直爽热情的谢家定。 他们的坦率让人有一种男人和男人在一起也挺好的感觉。 尤其是在村口那对总是意见不合为鸡毛蒜皮而吵架喊着要离婚的夫妻对比之下,他们这种有着共同事业的默契显得让人羡慕。 夏扬偷偷打探过方爸爸的口风,方爸爸倒比方mama还开明些,笑着说:“他们好他们的,不偷不抢又不碍着我们什么,管他呢。” 可夏扬不知道,当对象变成他亲生儿子的时候,他还能不能再这样开明。 微电影拍完结局,油菜花早就开败了,村民们收完油菜籽,开始准备种稻。 春雨连绵,有时候下得还不小,谢家定便直接在真雨里拍前面的一幕。 男人和青年之间的关系暴露,村民们拿着棍子扫帚赶青年出村,父母涕泪俱下,青年跪在雨里。 青年来自外乡,在别的城市里偶然认识了男人才追随而来,善良随和,和村民们的关系一直都很好。 可现在,他们却说他违背阴阳伤风败俗,不知廉耻勾引男人。而在剧情里,那时男人上山采药被毒蛇咬伤,是他拼了命地把人找回来,求人救治,细心照顾,不眠不休地守着,看着人一点点地好起来。 他们在方泽析家隔壁的一个木屋前拍,那里有一块泥泞的空地,小新人弄得满身狼狈。 片场需要群众演员,很多人拿着道具,听最前方的几人背台词。 什么难听的句子都有,刺痛人心。 青年挣扎着哭喊:“我不走,他的伤还没有好,我走了谁照顾他!我们相爱到底碍着你们什么了?” 房门突然打开,男人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大雨瓢泼,青年的脸上模糊一片,分辨不出是雨水还是泪水。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对你……只是图个新鲜。我的未婚妻会照顾我的,你走吧。” 青年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男人,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男人啪地一声关上了门,留下青年跪伏在泥地上。 哭泣的声音颤抖到支离破碎,他说:“你也不要我了……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闹哄哄的村民静默下来,谢家定拍着拍着觉得不对劲,抹了一把被雨水沾湿的脸,大喊道:“后面的都停下来干啥呢?麻烦配合一点,辛苦一下,过了这一条就休息。” 后面有个年轻人突然喊道:“我都想冲进房里打人了,谁写的剧本,这么烂!图个新鲜的才该打!” 谢家定哭笑不得。 “导演,快让他们在一起!” “对啊!村民们要真这么不讲道理,你们俩估计也已经被我们打死了!” 谢家定顿时抖了抖,转头看了眼正给他打伞的柠乐,忍不住就想抱头痛哭。 他们真的一直都很害怕这一幕会出现在他们身上啊! 方爸爸淋不得雨,就在木屋里帮着准备下一场要用的道具,下一场其实是在刚才那幕男人开门之前,男人的母亲要抓着剪子往喉咙刺去。 看了外面的闹剧,方爸爸叹着气开口说:“你们的剧本不能这么写,那是他们的家务事,村民最多指指点点背后诋毁,不至于这样多管闲事。” 夏扬也在那里看着现场一片混乱,听到方爸爸这句话,刚刚勾起的嘴角又落了下来,紧抿在一起,他问:“那接下来这一幕呢?父母的反应,会不会过激了点?” 方爸爸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回答道:“人之常情。” 夏扬觉得心脏被重重地捶了一下,他握紧拳头,面无表情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向工作人员要了伞,撑开来,慢慢走进雨里,回了方泽析家。 南方的春天一旦下雨,空气就变得又湿又黏,堵得人呼吸不畅。 这个村子青天绿草苍山碧水,远离喧嚣纯净自然,他却带着人不顾一切大闹一场,自以为手段高明,却也许不过是闹剧而已。 到头来,什么都没有改变。 夏扬收起伞,拍了拍被雨水沾湿的衣服,走进方泽析的房间。 因为下雨,方mama就没有出去,而是坐在堂屋里绣她的图,间或抬头,看看外面的热闹。 此时夏扬进来,她放下东西,起身跟着进了屋。 她看着夏扬宽阔挺拔的背影,心里的不安越放越大。她不愿相信,希望自己是猜错了,却又不得不疑惑。 沉默地盯了许久,她终于开口问:“阿扬,你老实告诉我,这一个多月来,你排了这么大的一出戏,是想做给谁看的?” 她的语气态度,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严肃。 夏扬浑身一僵,脚步顿了顿,半晌才转过身来,慢慢地反问:“您看懂了?” 房间里空气顿时凝固,寂静无声中,外面那淅淅沥沥的雨声便显得特别刺耳。 方mama整个人都在发抖,嘴巴张了又张,却一直说不出话来。 压抑蔓延,让人难受。 夏扬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打破沉默,从茶壶中倒了一杯茶,递给方mama,说:“阿姨,您先坐下。” 方mama脸色难看,默默地坐了下来,却对夏扬手中的茶杯视若无睹。 夏扬受了冷遇,手顿在半空中,进退两难。他本想将茶杯放到茶几上,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便一直端在手上,只是将姿势恢复成站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