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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半真半假的善意调笑也有不少。更有人不无调侃地担忧起纪将军婚后的地位,闲极无聊者还在暗地里开赌盘下注这二人婚期。那日过后,休沐结束,沐青霜继续忙着国子学武科考选,对这些言论毫不知情。可沐青演在金部供职,同僚众多,难免就有些人到他面前打趣,询问他meimei与纪将军的婚期,说要去赌盘下注之类;又笑言请他转告沐青霜,念在纪将军于国有功的份上,婚后莫将他打得太狠。仿佛全镐京都认定了沐青霜与纪君正是板上钉钉的一对了。沐青演当然知道自家meimei心中属意的是谁,可即便能对同僚们一一澄清,也没法子满大街上挨个找人解释“沐青霜与纪君正并不是一对”,只能笑着打哈哈了。他回家后将这事当笑话讲了几句,全家人乐呵呵冲沐青霜起哄,闹得疲惫又无奈的沐青霜抱头傻笑,却谁都没放在心上。毕竟都是些没头没脑的闲话,想来也就是一阵风,过不多久大家就忘了的。****而远在淮南的贺征,前一日才接到阮十二替沐青霜送来的信,次日下午就接到“宗政浩落网”的消息,原本也该算“双喜临门”来着。可随着“宗政浩落网”的消息来的,还有皇城司副指挥使齐嗣源亲笔手书的案情详细汇总。必须要说,齐嗣源这份案情详细汇总根本就是挑事儿,对于抓捕宗政浩一事的细节言简意赅带过,对“沐青霜与纪君正于夜深人静时双双现身街头”这个细节倒是不吝笔墨。贺征看完后,板着旁人习以为常的冷漠脸,貌似情绪稳定,却一改“对淮南军府积弊要缓缓而治、徐徐收网”的方案,秉雷霆之势强硬凶残地行大刀阔斧之举,将原本预估要在六月底才能返京的归期活生生提前了半个月。他当然知道,以沐青霜的性子,绝不会在他离京这短短月余就另寻他人,而且对象还是她的“狐朋狗友”纪君正。可是自己心尖尖上的小姑娘三更半夜与个儿郎混迹街头,这种消息让他实在提心吊胆、酸气蔓延千里。六月十六下午,贺征策马进入镐京城时,恰逢大雨滂沱。他没来得及回将军府,先是马不停蹄去了内城向武德帝复命,打算赶紧将正事交代了,好专心去找他的混账小姑娘“讨个公道”。他心中忿忿,想着待会儿一定要硬下心肠好好教训她,让她明白“除了她征哥之外,天底下所有的儿郎在她这样漂亮又威风的小姑娘面前,都有可能突然变成坏人”这样的道理。“……阿征啊。”武德帝突然亲近又家常的开口唤了一声,打断了贺征的心不在焉。他敛了心神,抬眸应声:“陛下请讲。”为了赶着回来,他已不眠不休好多日,饭也吃得敷衍,再加之心里始终绷着事,这一路跑马疾驰下来,铁打的身子也难免疲惫。方才进城时又淋了大雨,只简单擦了擦头脸就进来面圣,这会儿总觉眼皮子隐隐开始发烫,一不小心就走神,真是要不得。“对于沐武岱,朕多少还是觉得有些歉疚,你知道的,”武德帝感慨地一声喟叹,“只是有些事着实不能摆到台面上。朕有心再给他些补偿,却总找不到个合适的由头。”“陛下的意思是……”贺征的心跳渐渐紊乱,咚咚瞎蹦,这下不独眼皮子发烫,周身都烫起来了。武德帝若有所思地轻抚着下颌略作沉吟,目光中带着询问看向他:“你说,若朕借着他女儿婚事大喜,给他个不那么惹眼的封爵,对外就说是为他家添喜,是否可行?”嗯?!沐武岱的女儿婚事大喜?!贺征愣愣脱口:“几时定的婚期?我不知道啊。”这消息让他震惊、疑惑,却又窃喜,连该自称“臣”都忘了。短短霎时,他那对眼睛极为难得的在人前流露出欣喜笑意,唇角不受控地飞扬起来。莫非是那混账小姑娘又不按套路来,自作主张将婚期定下还张扬出去了?都传到陛下耳朵里了,真是胡闹。哎,算了,她高兴就好,自己的小姑娘自己惯着就是。居高临下的武德帝奇怪地瞥他一眼:“这段日子你又不在京中,莫非还要人家专门给你送喜帖到淮南啊?”贺征脑中“嗡”的一声:“给我喜帖做什么?”无论中原还是利州,都没有新娘家给新郎发喜帖这种习俗啊!“哦对,你吃沐家十年米粮,也算沐家半子,还真是没必要给你发喜帖……”不知怎么的,贺征觉得自己仿佛没入了guntang热泉之下,听着武德帝的声音总觉像隔着水面从头顶传来似的,莫名有一种虚无缥缈之感。武德帝还在说,“……朕记得那沐家姑娘仿佛认你做了异姓兄长?那你这做哥哥的,给人添嫁妆的时候可别小气……诶?!”玉阶之下,两颊异样潮红的贺大将军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来啦~!我先去吃饭了,爱你们么么哒第76章打从年少时起,贺征与旁人相处就是极为疏离寡言的,时常板着个冷脸八风吹不动,也就是在沐家人面前才舍得冒点鲜活气儿。这样的脾性,当然不会在武德帝面前言说自己心中那些儿女情长的私事。因此武德帝虽知晓他很感激沐家的恩义,却并不太了解他与沐青霜之间的种种,方才不过是突然想到那里,便随口问问他的意见,几乎就是闲话家常的意思。眼见贺征当场倒地,不明所以的武德帝倏然瞠目,颇有点慌张地唤人召太医官,又让近侍将贺征抬到勤政殿后头的暖阁去。一名年长的近侍忍不住小声提醒这不合规制,却被他抬脚踹了个趔趄。“就你有嘴!都什么时候了还讲那些破规矩!”这糟心玩意儿。不多时,太医官急急忙忙赶到勤政殿的暖阁,武德帝也没闲心受他虚礼,只催着赶忙给贺征探脉,自己则像个没头苍蝇似地在床榻前来回踱步。近侍们全都满心诧异,却再不敢多嘴,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地躬身垂首,等候吩咐。年过五旬的武德帝前朝为王、如今为帝,年少时也曾跃马沙场,是个刀尖递到眼巴前也不会轻易皱眉的传奇雄主,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亲眼见过的生生死死多了去了,按说不该因为一个臣属倒在自己面前而失态。可贺征对武德帝来说有些不同——他是“贺楚留在这世间唯一的血脉”啊。****作为前朝最后一名有所作为的丞相,在前朝亡国后的许多年里,世人对贺楚的评价一直呈现两种极端。这两种极端主要源于人们在前朝所处的阶层不同,所见所悟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