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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聿领命而去。 太子殿下淡淡瞟了一眼魏六儿,道:“天地轮回,报应不爽。因此牛宿州会死在你的手里,而你,会死在国法之下!” 魏六儿明显有些慌乱,无意识重复道:“我没有杀人!”他心里太过紧张震惊,竟然忘了在太子殿下面前使用谦称。 太子殿下道:“你杀没杀,你说了不算,要证据说了才算。” 魏六儿气急败坏道:“你们这是栽赃陷害!!!” 太子殿下居高临下看了他一眼,缓缓道:“你何德何能能让两部大臣加上大梁太子栽赃陷害,你不过是个烧饭的伙夫,又有什么能耐呢?且相貌如此粗鲁,看你一眼都觉得亵渎双目,有谁会高看你一眼?是不是,张大人。” 张涟用看臭虫的眼神看了一眼魏六儿,用一个“哼”精准表达了自己所有的鄙视。 魏六儿摸着自己脸上的疤痕,眼眶通红凶狠地看着眼前的太子殿下和刑部的大人。 殿下语气轻不可闻道:“眼睛就算再凶恶,也不能杀人。”忽而惋惜道,“孤倒是希望牛宿州不是死在你手里,像他那样风采卓然的人物即便是死,也应该死壮烈,重于泰山。死在你手里……啧,未免也太辱没了他。前些个日子,太傅还对孤提过他,说此人品性高洁,心怀天下,是个一等一的人才。” 刑部司务张涟道:“此人在朝野俱有贤名,如此死去,实在是可惜了。” 等黄大人拿证据的功夫,张涟和太子殿下不再审问魏六儿,连一个眼神也欠奉,围绕牛宿州聊起朝中之事来。 突然,魏六儿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太子和张大人不约而同去看他,只见他眼神中充斥着疯狂,扭曲的脸上笑出了眼泪,他仿佛听到什么惊天笑话般,道:“品性高贵,哈哈哈,还不是死在了我这样的贱民手上,甚至化为了一摊血水。” 张涟一拍堂木道:“别以为装疯卖傻就可以躲开国法律的制裁!稍顷黄大人拿来了证据,本官再与你好好说道说道!” 魏六儿眼中疯狂未褪,道:“不用等证据了,我承认了,牛宿州那个禽兽不如的狗东西确实死在我手里!” 太子殿下并未因为他说的话,表现出惊喜或者惊讶,他平静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如此处心积虑的杀了他?” 魏六儿面目扭曲,绝望中带着解脱的快感,道:“为什么?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你说像我这样卑贱鄙陋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世界上呢?” 太子殿下一言不发,默然等着魏六儿揭开这个名震江都的凶杀案背后的隐情。 魏六儿道:“像我这样半人半鬼的怪物,早就不应该活在这世界上。我之所以苟延残喘到今天,不过是为了报家破人亡之仇!幸而老天有眼,助我复仇成功!眼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门口的黄聿端着一碗紫色的明矾水一进来,就听到魏六儿的招供,一碗水差点没拿稳当。 第91章 痴心错付 黄聿将矾水端进来, 放在桌子上。 方才他问了毒医杜衡, 杜衡还没有从魏六儿房间的物品里发现毒药的痕迹, 太子刚才说从魏六儿的衣服上解析出毒药是诓魏六儿的。 现在魏六儿已经开始招供, 黄聿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的乌纱帽终于保住了。 只是不知道太子殿下在他出去的瞬间是用什么方法令此人招供的? 那厢太子殿下对嫌犯道:“你若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现在可以说出来, 若事实真如你所说, 即便牛宿州已死,孤也会为世人揭露他的真面目, 让真相大白于人间,给你一个公道。” 魏六儿黑沉沉的眸子注视着太子殿下看了良久, 这才缓缓开口道:“我本名叫张随,隶州铜川人氏, 父亲是乡野郎中,母亲是闻名当地的绣娘,我还有一位长姐, 家中情况虽不算富庶, 但也算小康。只是父亲在一次行医的路上不小心被毒舌咬伤,医者难自医, 那蛇毒性烈,药石罔效,父亲不久就去了。自此以后,母亲每日以泪洗面, 身体每况愈下, 不久也辞于人世。父母去时, 我尚且才是垂髫小儿,阿姊便将我抚养长大。为了抚养我,阿姊错过了适婚的年纪,成了老姑娘。但阿姊并不因此自怨自艾,铜川不过弹丸之地,民风未开,时有闲言碎语。但阿姊对这些闲言碎语置若罔闻,也并不因此自怨自艾,她继承了父亲的遗志,成为了一名医女,靠着问诊得来的微薄收入维持我们的生计,虽然不富裕,但我们姐弟的生活也算平静安定。我小的时候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跟阿姊一起进山采药,每当我走累了的时候,阿姊总会将我放在她的背篓里,山路陡峭,阿姊走路一颠一颠的,我总会在这样的颠簸中缓缓睡去……”魏六儿狰狞的面目上浮现出柔和的笑意,仿佛回想起了往昔还在阿姊身边的那些安宁时日。 做了片刻的梦之后,魏六儿从回忆里抽身而出,看到对面正襟危坐的三位大人,他的笑容慢慢消失了,继续讲述道:“后来,我家邻居修了新房,便将旧房租了出去,租给一个书生,那书生是从铜川乡下来的,来县城求学,故而租了我家旁边的房子读书,那书生便是牛宿州。” 说罢,他停了下来,露出悲伤的神色。 太子殿下问道:“你阿姊和那牛宿州二人私定终身了?”太子殿下常年浸yin于才子佳人后花园的话本中,即便魏六儿只是提到了两人的名字,他也能猜个大概。这牛宿州和这位张氏的故事,大抵就是大梁秦香莲和陈世美的故事。 魏六儿点点头,一脸愤恨道:“那禽兽不如的牛宿州从未喜欢过我阿姊,他只不过是想要在城里找个依靠,替他担负一部分生活费用。可怜我阿姊,至死才知错付终生。”他的右眼里流出一行泪,顺着他可怖的疤痕蜿蜒而下。 “这段孽缘源于一场病。那牛宿州家住农村,家里只有一个寡母,母亲望子成龙让他来城里读书,但要交他书院的学费已经是耗尽心血,接下来他在城里的住宿花销实在是拿不出半分钱了。牛宿州知寡母辛苦,因此替别人做些誊抄的杂活或是书院放假在街上买字替人代写书信艰难维持生活。那年冬天,寒冬腊月,他在大街上买春联,感染风寒昏倒在他租的院子门口,我阿姊晚上出诊归来时便看到了他,将他接回家为他诊治,直到他病好。” “从那以后,我们两家就来往起来,有次我玩耍归来便看到那牛宿州捉着阿姊的手手把手教他写字,他脸上的笑容得意洋洋,阿姊背对着他看不清他的笑容,可我却看到了。只是我那时涉世未深,看不出他笑容里的算计。现在想来,他对阿姊毫无情意,那得意的笑容不过是因为他不费吹灰之力就俘获了一个女人的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