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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星期前还好好的人,从谢府回去后就开始不断生病。 燕子骆苦笑。 躺在床上的人早不复昔日俊美,周身缠绕着腐朽的病气。他身体极度虚弱,唇色惨白,唯有望向他的眸子依旧清润。 “别哭。” 谢琅伸手一摸,才发现不知何时他脸上布满泪水。 “你的病到、到底是什么?大夫怎、怎么说?” 燕子骆微微摇头:“没事。”他看向谢琅,微微勾了下嘴角,低低道:“你晓得我为何喜欢你么” 谢琅急了:“你还有闲心说这个!” 燕子骆只是说:“长安街、残疾。”他看着他,轻轻叹气道:“以前的事,你果真不记得了。” 谢琅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以前见过他。 他请了全城最好的大夫,可也没能留下燕子骆,他的身体毫无理由地迅速衰败下去。 “我不得不留你一人。” ** 简竺永远无法忘记那一晚,那个燕子骆临去前的晚上。 燕子骆曾说过希望有朝一日将谢琅娶回家。 这只是个彼此都知道的玩笑话。 但简竺记得。 谢琅也记得。 那天谢琅将自己锁在屋内一整天,谁来也只是说让他静一静。 简竺陪着他在铜镜前坐了一整天。他有些担心,现在的谢琅看起来很反常,他不知道谢琅要干什么。 当最后一缕夕阳光线消散时,谢琅起身点上了灯烛。在灯影幢幢中,他坐在铜镜前,对镜细细描眉。 简竺看着铜镜里倒映出的人面,只觉话都说不利索了。 “澄、澄思,你在干什么……” 残灯微晃,谢琅垂眸,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点阴影。他未曾言语,而是打开瓷质的小盒,用指尖轻轻挖起一点艳红的口脂,慢慢涂抹在嘴唇上。 随着自己所呆的小铜镜被取下来放在桌上,简竺终于看清了谢琅现在的样子。在有些昏暗的室内,这个年轻男子的脸色透着不正常的白,但刚涂抹完的唇却是殷红,看起来像个精致的纸娃娃。 谢琅看着简竺瞪大的眼,冲他微微一笑:“兰珘,我好看么?” 简竺心里一紧。 他放下铜镜,将一直盖在架子上的布掀开。灰布落下后,呈现在简竺眼前的是一件浅红色男子样式的,嫁衣。 简竺顿时想起了燕子骆曾同谢琅开的玩笑话,一时无语凝噎。 “澄思……”他闭上眼,“那些只是戏言……” 谢琅摇了摇头:“我嫁给他,结了天定姻缘,那就算到了阴间我也寻得到他。” 我带给他诸多伤痛,此生不知如何还清。 红底丝绣的袖摆扬过空中,谢琅又系上一件深色的披风,将小铜镜挂回胸前后便出门了。 ** 可以想象燕子骆看到谢琅那一刻的震惊。 因为是男子,所以谢琅其实并没有化很多妆。他浅浅描了眉,涂上了女孩子用的口脂,穿着艳色的婚服,在灯下对着燕子骆展颜一笑。 “你说的话,我答应你。” 燕子骆红了眼:“你何苦……”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做了结发夫妻,我也不会怕你走丢了。” 燕子骆已经病的起不来身,谢琅不顾他的挣扎,将他轻轻抱起来放在准备好的软垫上。 “对不起,”谢琅抚上他的脸,“太匆忙了,等你好了,你得补给我一个完整的婚礼。” 燕子骆第一次在人前流下泪来。 含着泪,他又展露出曾经风流不羁的笑容:“澄思,扶我起来吧。一生就这一次,不能失了礼数。” .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他哽咽着,声音发抖:“夫妻……对拜……” 对面脸色苍白的人身体摇晃了下,最终缓缓对拜下去。 良久,有细小的衣料摩擦声响起。谢琅靠了过去,抓住那人的衣衫呢喃道:“时候到了,你起来罢……” 他等的那个人却再也没有任何反应了。 他紧紧攥着那人的衣襟,将脸埋入他的肩窝:“你起来啊……” 院内流水轻轻淌过,窗外传来一声声竹筒敲击声。 怀里人的生命也如流水般碎落在他的指间。 不断流下的泪水融化掉了滑腻的口脂,谢琅抱着逐渐冷却的躯体,枯坐一夜。 空气里,有谁在一遍遍悲鸣。 ——我没有办法留住我的爱人。 天启二十四年二月,燕子骆病逝。 ** 谢琅很长时间没能从燕子骆留给他的感情里走出来。 他走在瑶阁里,想起上一次他带燕子骆来时他耍的小心机。 “骗子。” 这天之后,瑶阁关闭了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汉·苏武 都没人留言么QAQ 第10章 困兽10 天启二十五年三月,乌族撕毁与东夏的协议,举兵进犯边境,酝酿已久的大战彻底爆发。 朝廷贴榜大肆征兵。官兵们强闯民宅,见到青壮年便直接拖走,任一家老小在身后哭的声嘶力竭。几个月下来,绝大部分劳力都被强征入伍,田野间随处可见女人出来耕作。很多人家就此断了经济来源。 走在路上都是起伏的怨怒声。 也有很多人趁机做乌族的买卖。 谢琅去找谢父时,远远便听见茶杯碎裂的声音,伴随着谢父的怒音。 他在门前不远处站定,听到里面有个中年声音不甘地说道:“谢老弟,我这也是好心一片,哪有跟钱过不去的……” “放你|娘的狗屁!”一向好脾气的谢父也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莫不是装孙子装久了,真成乌族人的孙子了吧!” “你!” “我谢家就算饿死也不会卖给那群狗|娘养的崽子半分物资!滚——!!” 中年男人被骂的涨红脸,怒极反笑:“好好好!就你谢昆禹高尚!”说罢拂袖而去。 路过谢琅面前,还重重冷哼了一声。 谢琅进屋时,谢夫人正安抚生气的谢父。看见谢琅进来,谢父面色缓和下来:“澄思来啦。” “爹,最近战事越来越不利,咱们也早做准备吧。” 谢父叹了口气:“我打算暂停一部分生意。这些年赚得也够多了,现在局势这么乱,生意也不好做。我们虽不是什么大人物,出不上力,可也不能在这时候赚黑心钱。等过一阵子就收拾收拾到江南定居吧。” 谢琅点点头。 ** 这世上很少有公平可言。一个人被夺走了什么,不一定就会在另方面得到补偿,也许他只会失去的更多。 好人难做,好人难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