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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之前大战受伤兵士很多,府医便临时编入军医营,一起帮着救治兵卒。 由于军医营人手极度短缺,当时卫桓率大军离开冶平收复北冀州五郡时便没有召回来。后来这边一直没人生病,他也没想起这茬。 亲卫一路飞奔,请了这一带最大的一家药堂的大夫来,那大夫跟不上,亲卫直接把人背上就冲回来。 那中年大夫头回接触新郡守府,心中也是战战,随亲卫急急入院,便见正房大门一开,一身长八尺有余的高大年轻男子大步而出,宽肩窄腰,身形矫健,着玄黑色绣同色星云暗纹的扎袖武士服,脚踏一双黑色金纹皂靴,剑眉凤目,俊美仿若神人,便知这位肯定是北冀州新主卫府君。 却见对方神色冷峻,眉心紧蹙极不悦,大夫一惊,忙跪下叩首:“府君请恕小人来迟,……” “废话什么,还不赶紧进来?!” 两道锐利的目光在自身上扫过,大夫屏息,不敢抬头在多看一眼,赶紧低眉垂目随卫桓入了房。 屋内摆设布置简单,却十分素雅,隐约一段暗香浮动,如兰若桂,大夫不敢多看,低头跟着转入内室。 暖香更加馥郁,内室摆设不多,却样样精致华美,正对面紫檀木架子床的软烟红的绡纱帐子内,一肌肤晶莹生得柔弱姣美的年轻妇人正倚床头,他忙敛息,在床沿前的的圆凳坐下,就着美妇伸出的一只皓腕,垂眸探脉。 纵然受大权贵所邀,有人间罕见颜色在前,大夫也半点无心欣赏,他也全无攀附权贵之思,在卫桓两道刮骨刀般锐利的目光盯视下,他只盼这位夫人只是小病小痛,让他全须全尾归家就是了。 只手搭上姜萱腕间一阵,他忽一喜,睁开了眼睛。 “怎么样?” 卫桓立即问。 大夫又细细听了一阵,确定无疑,立即起身拱手,笑道:“恭喜府君,贺喜府君!夫人脉相往来流利,如盘走珠,此乃滑脉。” “夫人这有喜了,已一月有余。” 滑脉? 有喜? 一月有余? 卫桓和姜萱对视一眼,俱一愣。 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夫人身怀有孕了?” 卫桓声音罕见犹疑,一丝不确定之下,似乎隐隐强自按捺着什么,“你没诊错了?” “府君放心,老夫行医三十载,妇人妊娠之脉未曾错断一次。” 大夫语气带着笑,这本来就是特征明显的基础脉相。 “夫人脉息有力,胎相甚稳。” 脉息有力,胎相甚稳。 怀孕了。 再也压抑不住,浑身血液蓦往头上涌,卫桓倏地看向姜萱,将笑未笑,唇角才动忽想起一事,又急看向大夫:“那她为何食欲不振,又呕吐不适?” 不是说胎相甚稳,莫不是母体不适,他大急:“为何会如此?!” 大夫忙道:“妇人妊娠,常有呕吐胃口不佳之症,此乃常事。我诊脉觉夫人近日有些疲乏,不妨一并开几帖调养补血方子,煎服后,应能缓解。” 卫桓立即道:“那你快些开!” 金嬷嬷连忙引了大夫往东厢内书房去,大夫一边走一边说些孕期注意事项,一时整个正院都知了消息,喜气盈盈。 卫桓不放心,一并跟去了。 内室一下子静了下来。 姜萱回过神,手捂住腹部,这才慢慢有了真实感。 她要当mama了。 成亲后没避孕,随时怀上她是有心理准备的,但事到临头,感觉还是非常不同的。 涌去一种难以言喻的欢喜之情,她有些激动。 外面喧闹着,姜萱唇角翘起。 一阵有力而急促的脚步声,内室门帘被一把撩起,卫桓回来了。 姜萱一抬头,两人目光对在一起。 他一双凤目微微翘起,阳光自窗纱滤进投在他的肩颈,一双眼睛从未有过的亮。 他就站在那里,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姜萱忽想起一个词,流光溢彩。 她翘了翘唇。 卫桓忽一个箭步上前,半跪在床畔脚踏上,紧紧抱住了她。 很紧,很紧。 一时谁也没有说话,两人互相拥抱着,姜萱的脸紧贴着的颈侧。 她感受到脉管有力的搏动,“怦怦怦怦”的,他浑身血液在快速涌动。 忽然有一种沁甜的感觉,她唇角勾起。 “寻寻,寻寻。” 许久,他才轻声说话,语气中压抑不住的欢欣,“咱们要有孩子了。” 他一只手挪动,小心翼翼碰触着她的腹部,掌下平坦柔软依旧,只里头已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很神奇,很不可思议。 一个他和寻寻的孩子,他们骨血相融,这个新生命将在八月后就诞生了。 他要当父亲了。 卫桓不知怎么说,心潮澎湃无处宣泄,只觉大战三日三夜他都无需休息。 抱了她一阵,又唯恐太紧压到肚腹,连忙松开,小心将她放回床榻倚着,“大夫说给你吃些清淡些的,垫垫再服汤药。” 说了一堆,将大夫刚才嘱咐的复述了一遍,而后又急步去了小厨房,他要盯着仆妇熬粥煎药。 卫桓激动得根本坐不下来,熟悉的脚步声快步出了去,庭院内一阵欢声恭贺,便听到他说重赏。 卫桓声音褪了素日的清冷,隔着一堵墙,都能感受到他的欢喜和意气风发。 姜萱微笑。 她倒是渐渐平复了些,但看来他还没有。 随得他吧。 这是大喜事。 她笑着摇了摇头,放平枕头躺了下来。 阳光灿烂,一室明亮,双手搁在腹部,她想,真好。 …… 这一整天,卫桓意气风发。 进进出出,给姜萱安排饮食汤药,走路生风,消息传来之后,来正院恭贺的心腹亲眷络绎不绝,人人都能感觉他的好心情。 一直到了晚上,姜萱嗔他:“你都不睡么?” 看他这精神奕奕的。 卫桓侧身搂着她轻拍:“你睡,我先看你睡。” 说是这么说,但姜萱睡沉后,他依旧毫无睡意。 搂着人亲了又亲,又抚摸她的腹部,甚至和里头那个只有一点点大的孩子说了一会悄悄话。 他还沉浸在那种即将初为人父的极度兴奋当中。 难以用言语来形容他心里的感受。 他要当父亲了。 他即将要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了。 这又是一种很不同的感觉,类似于当初他得知寻寻接受了自己,和她拜堂成亲时的极度喜悦,但细细辨别,两者又是不同的。 血亲。 他的童年少年凌乱不堪,心中唯一承认的血亲只有一个卫氏,可惜有内外院分隔,和生母相处并没法过分亲近。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