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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出办公室,转身摸着走廊的墙往楼梯去,余光看到李老师穿着深色衣服低下头在课桌上写着些什么,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像个黑色的小包子在橙光的晚霞里轻轻摇晃着,好像从前傍晚他在书房的小床上拼装小玩具等着mama忙完去做饭时,看到的mama侧对着窗户敲着电脑的画面,一时被霞光晃花了眼睛。 ———————— 晚上放学,由于做班级卫生比平常迟了一段时间的时溆很不幸地撞上了下班高峰,车道上蔓延到天际的长龙一点一点地缓缓前进,摇摇晃晃地实在很催人睡。 他眼皮耷拉了一会,撑不住了就干脆睡了一觉,然而迷糊的睡意在下车进家门的时候都被震醒了。 “……妈?”时溆抓着书包带子,惊讶地喊道。 不是说这周都没法回来吗? 徐子雅握着手机用手指摩挲着屏幕,眼神有些放空地望着客厅对面的电视屏,看上去心不在焉的,时溆的“妈”像是让她惊醒了。她转头,卷曲的黑发贴在妆容精致全副武装的脸上,对时溆笑了一下,说:“今晚你爸也回来了,不过要等会回来,我们先吃。” 说完,她压着沙发扶手站了起来,浅色的裙摆在毛绒地摊上轻蹭着,绕过时溆往已经准备好一整桌晚餐的餐桌去了。 时溆一脸莫名,连爸也回来了?有什么大事吗? 徐子雅接着心不在焉地吃着饭,时溆不明所以地跟着吃,结果饭还没吃一半,突然打进来了个电话。 父亲母亲大多时候都在外边忙着自己的工作,家里的座机就像个摆设,这次响的也当然是徐子雅的手机。她很快放下碗筷,看见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轻呼了一口气,将屏幕划开接起了电话。 “喂。”她只稍停了一下就有些迫不及待地问,“……是他吗?” 电话那头的时君昊站在医院的一间病房门口,里面的病床上王昊正躺着心不在焉地搓弄着被单,眼皮几番抬起又落下,朝着门口那张望。 时君昊远远看见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孩慢悠悠地从拐角楼梯走出来,轻微的视力不良让他无法将男孩的脸看得很清晰,只能模糊地觉出他的大概轮廓。 时君昊觉得可能是心理作用,他远远看着便感觉男孩的身形与当年那个尚年少天真的女孩子渐渐重叠,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步伐缓缓地向着他们走来。 男孩走近,时君昊已经能轻易地捕捉到他的容貌,这才觉得刚刚也许并不是心理作用,不仅只是脸的轮廓,他就连五官都或多或少地与当年的成以柔神似,未长成的少年面部线条还很柔和,一眼望去更是让人有了成以柔还在世的错觉。 “没有错。”甚至无需再做多余的鉴定,时君昊就能确定了,“他是以柔的儿子。” 成夏回到医院,却在病房门口撞上一个穿着正装的男人,看起来很像是刚刚从办公室里出来就匆匆赶来的,原本穿得服服帖帖一丝不苟的衣服上染上了来不及抚平的褶皱。 是哪个病人的家属吧。成夏漫无边际地想着,随意瞥了一眼也没在意,绕过他进了病房,然后发现原本还有另一个病人的病房只剩下了王昊一个,连偶尔会来的护士小姐也不见了踪影,还有一个穿正装的男人站在王昊的病床旁边,看起来像是来找王昊的,而王昊正抬着头,用一种……他看不懂的眼神看着自己。 王昊嗫嚅着想说什么却半天没说出口,最后只是咳了一下,成夏感觉背后有人在走近,不由转身,正对上了他一开始认为是病人家属的人。 刚刚只是随意扫过的男人直直撞进了视线,他大概三十多了,像是王昊的同龄人,却完全没有王昊身上那种沉沉的被生活麻木的气息,就像现在经常有人开玩笑的“男人三十一枝花”,面前这个男人很显然正在自己最好的年龄,精神炯炯又沉稳泰然。 “成夏……”那个男人顿了一下,问:“你就是成夏吧。” 没等成夏回应,他就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姓时,时间的时。” 时君昊看着成夏,目光柔和:“我是你mama的朋友。” 成夏心里油然生出一种奇怪的,像是凫水时脚踏不着底的心慌感,他避开了时君昊的眼神,说道:“你好,我叫……” 正说着,他想到面前这个姓时的男人已经知道自己的名字,于是改口,干巴巴地说:“你好,时先生。” “不用这么客气,你叫我伯父就行。”时君昊说。 成夏抿了一下嘴,没有说话,而是把眼神往王昊身上挪。 他搞不清这是什么情况,mama已经去世好多年了,她的朋友突然出现又是为什么?要干什么? 时君昊看出了成夏的不自在,见他正看着王昊,准备让和他比较熟悉的王昊先跟他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 时君昊说道:“我们先出去,成夏你先跟你爸爸谈谈吧。” 成夏看着时君昊和助理先生走出了病房,默默地把目光投注到王昊的身上。 王昊看着时君昊离开后,成夏的眼神就钉在自己身上,好像又想起曾经很多次跟这个倒霉儿子吵架的场景,顿时话不经大脑往外倒:“你以后跟他走。” 成夏愣着:“啥?” 王昊说:“等会你跟他走,以后他当你爹,会养你长大。” 成夏被王昊劈头盖脸的一句“你跟他走”弄得整个人懵了,明明自己前一秒还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日复一日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按着自己平时的生活路线慢慢地走着,下一秒就被拉到了一个陌生人面前,凭空被安了一个……爹? 这简直荒谬得像是白日做梦! 成夏几番张口,想问很多东西,最终只挤出一句:“你什么意思?” 王昊像是被成夏这句话激起了平时和他互怼的热情,抬高了自己的音调,不耐烦道:“就是那个意思!以后他就当你爸,我不养你了,你跟他走就行。” 成夏第一个想要张嘴反驳就是——谁养谁啊,我养你才对吧。 然后便是一连串的问题并排着往前冲,他想问,他是谁?你怎么找他的?你要送我走是吗?谁给你权利这么做?你根本没有把我给别人的资格!你有告诉我一声吗?! 然而可能是想说的话太多,一时全都堵在了喉咙口,竟连一个字符都没法吐出来。 成夏深深喘了口气,他想压着自己的嗓门不想让自己在人前露出难看的一面,可又想放声冲王昊大吼,最终只能发出尖细的变了调的低嗓,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沙哑:“你让我去哪儿?!你问过我吗!” 王昊对成夏说完那一大串的话后,就把头转过,不再理会成夏,自然也不会回应成夏的话。 他大声喊着,话不是对成夏,而是对着完全没有隔音效果的病房门外的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