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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习武之人,他行笔极快,短短几下,便搁下了笔,闻楚一看,“是个忠字?” 韩碣微有些羞赧,“这是家父教我的第一个字,不知怎的就写了它。” 闻楚点点头,“你的笔力倒也不错,尤其这一竖,倒真是如万岁枯藤……只是,你下头这个心字……” “怎么样?” “忠者,心无二物,丹成相许也,其心定当稳如泰山,坚如磐石,你的心字,却并不稳当。” 韩碣一愣,有些慌乱地收起那张纸来,“是属下学艺不精,让闻先生见笑了。” 闻楚和善地摇摇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为山九仞,岂一日之功。写不好没有什么,多练习便是了。” 韩碣沉默一下,“那,属下斗胆,可否请闻先生示范一二?” “我?”闻楚提起笔来,淡淡一笑,“示范倒是不敢,权算交流吧。” 笔尖重新占满墨汁,他聚精会神地起笔落笔,墨黑纸白,历历分明,若说风格,他的风格倒颇似右军之飘逸秀美,但笔画之间,却更有险峻之姿,一字书成,确是稳如泰山,坚如磐石。 韩碣细细看了,忍不住感慨一声:“闻先生果然的字果然是力透纸背。” 闻楚拿起纸来,“你若不嫌弃,不如便送与你?” 难得的,韩碣没有再拒绝,只是收了字后,有些小心翼翼地请求:“闻先生能否不要告诉王爷?” 闻楚望他一眼,“为何?” “属下应当守在屋外,哪里能向闻先生求字呢……”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王爷。”他又换上另一张纸,用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或许,等王爷回来了,也不再有心思听我说话了。” 他提笔,写下一个深深的“兰”字. 与此同时,鹿鸣山的幽静,被达达的马蹄声打扰,远远地望见了寺庙的一角,这就是上一代的定北将军简章平归隐之处么? 玄衣之人翻身下马,徒步而上,隐隐约约,可听梵音絮絮,更为这座古寺更加的神秘, 这样的地方,却有一个女孩子鬼鬼祟祟地溜出大雄宝殿,如脱离苦海般感天谢地。 爷爷要来寺庙便罢了,偏偏每次都要带着她来,说什么女孩子正该听听佛经,陶冶一下性情,那些晦涩难懂的经文,在她听来都似苍蝇嗡嗡一般,哪里能陶冶情cao了,还不如路边这些花花草草,开得娇艳,看了还能赏心悦目。 她信手摘下一朵来,嗅了嗅其上的香味,真是出了奇了,连这花儿,也似带着悠悠檀香。 她有些懊丧地叹了口气,一抬眼,便看到一个玄衣男子的身影,消失在不远处的圆门。 这山里,除了和尚,便是和尚,哪儿来的男人,难不成,是来出家的?回想着方才的惊鸿一瞥,似乎,还是个挺英俊的男子呢…… 这样子出家,实在是可惜了! 她扔下花朵,朝着男子消失的方向匆匆追去,可那人却似化成了空气全无踪影,简荣月一路找寻,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幽僻之处,正有些意兴阑珊,不经意间,却又瞥见那男子走过列满经幢的长廊,转响阵阵空明之声。 她急步追赶,却只能在一道道经幢的间隙中,看见他斜飞入鬓的眉,冷傲如星的眼,在日光的照耀下,泛起不真切的红。 忽而,经幢停下,她也已经跑到了长廊的尽头。 那男子站在半明半暗的长廊下,注视着她。 离得近了,更觉他浓长的眉好似出鞘利剑一般,端方高挺的鼻梁透出男子的刚毅,深陷的眼微带些异域风情,无端叫人心跳加速,她有些责怪自己的鲁莽,便站着,只等着他先开口。 “简小姐跟着我做什么?” 她吃了一惊,审视地看过他,“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他眉梢飞扬,明明没有笑,眼里却自有璀璨,“佛说我与小姐有缘,方才在我耳边,说了小姐的名字。” “佛祖,还管这等闲事吗?” “这对佛祖是闲事,对你我,可不是闲事。” 呼吸莫名地困难,她沉默一刻,“你这胡言乱语去和主持说吧,我要走了。” “简小姐难道不想知道我是谁?” 这句话一下子勾住了她的心,她停下来,手指把玩着腰间的穗子,他的身影半明半暗,那么的不真实。“你是谁?” 似乎能看到他微微昂起了头颅,刚毅的下巴投下深刻的阴影,唇角微勾,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我是你未来的夫君。” 她的心蓦得漏了一拍,啐道:“你胡说什么!” 再无心多问,她快步离开,耳朵却热了起来,听见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地传来,说:“这也是佛祖告诉我的,他还说,下次小姐见到我,一定会嫁给我。” 她忍不住停下,回首时,那里却已经没了人影,光线一道道,照见尘埃飞舞。 下次?下次,是什么时候? ☆、婚事 简家的宅子就在鹿鸣山脚下,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闺阁位于后方,简家三小姐简荣月正在房中看书,说是看书,却半天也没有翻过一页。 自那日鹿鸣寺中一见,不过三日,可这三日,却成了她人生中最漫长的日子,心中千般劝解自己不去想他,可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他站在半明半暗的长廊下,说下一次见到他,她一定会嫁给他的情景。 懊恼地呜咽一声,将书盖到了脸上。 门外却忽而传来咳嗽声,她慌忙放下书,瞧见二哥简荣铎站在门口,笑眯眯地迈进门来,“三妹,你这是怎么了?我看自你上次和爷爷去了寺里,回来就跟丢了魂似的。” 反正也看不下去,她将书一合,懒懒丢在一边,“二哥怎么来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被爷爷拉着练武吗?” “本该是这样,但,今日外头有客来访,爷爷正在会客,让我自己练习,我就偷空跑来看看你。” “会客?”简荣月疑惑道:“爷爷不是许久不见客了?来的人是谁?” “谁知道呢,听黑伯说,是个贵公子吧!也不知这回他又是从哪儿知道我们的住处,这班子权贵啊……”他话还未说完,简荣月已经跑了出去,荣铎一个恍惚,才发现地上一双绣花鞋,她竟是连鞋也未穿呢! “三妹,你干什么去?”他朝外头大喊。 简荣月却是顾不得了,此刻她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来的人,一定是他! 一声嘹亮的马嘶传来,来者恐怕是要走了,她心中焦急,别无他法,唯有向望台跑去,在栏杆边停下,远远瞧见一匹雄壮黑马踽踽而去,似有所感,马上之人回过头来,那么远的距离,甚至连眉目都看不清,简荣月却似看见他淡淡笑了。 是他!——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