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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福开森路,夜色已经降临。 “老板……”小张知道周澜着急回家,车子一直开的很快,这会儿却突然减速,“家门口好像有人。” 周澜警惕起来,手往座位下面摸去。 他前生孽债和敌人太多,总怕哪天会有祸事找上门。 “慢点开,”他伏在小张身后,人rou和座位是最好的盾牌,他小心地露出一只眼睛查看前方,“发现什么不对头的踩油门冲过去,别停。” “好的,老板。”小张应声,打起十二分精神继续驾驶。 于是在车灯倒过的瞬间,门柱旁的那个人现身了。 虽然只是光亮的一瞬间,可从礼帽下面下巴的轮廓,周澜就知道来者何人了。 “怎么站在这?”车子停在门口,周澜摇下车窗,看着杜云峰裹着大衣,衣领竖到下巴。 上海的冬天阴冷,尤其是这腊月的最后一天。 “等你呢。”杜云峰单枪匹马的靠近车子,张嘴一团白气,他有些迟疑地说道,“想和你过个年。” 过年是万家团圆的日子。 家里还有长辈,晚辈要回家,理所应当。 可对方在征求他的同意。 “怎么不进去?”周澜依旧隔着车窗问,对方大过年的门神似的矗在这,可不是想一起过年这么简单,“我不在家,哑叔在,你叫门,他们还能不给你开吗?” 话说出来,他自己脑子一下清楚了。 因为他家里还有一位不方便见人的。 杜云峰,寒夜里等他,就是想和他过个年,可是畏首畏尾的缩在这,是怕惊扰了他太太。 周澜叹了口气,一推车门,自行下车。 “小张,你把车子先开进去,跟家里人说晚上云峰和我们一起过年吃年夜饭,多准备一些。” 他的话说得婉转,说是准备年夜晚,其实还是提醒家里的老妈子照顾好太太,别突然间见了生人,受了惊吓。 淑梅是个可怜的。 可杜云峰也没做错什么。 他与杜云峰并肩而行,进了院子,这院子不比他们原来在天津的宅子,豪华宽敞,周澜买这宅子时图的是闹中取静,不太显眼。 他是个落魄下野的人,手握金山银山,却没有信任的助手和利落的手脚,他再也不能像年轻时一样肆意,他上有老下有小,不愿让自己露富显贵,招人眼球,招来灾祸。 “家里的年夜饭向来简单,今年也简单,”周澜边走边说,“淑梅是要单独吃的,今年叔又是这个状况,也是不能一起吃了,你要是不嫌弃,就和叔一起。” “行,”杜云峰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我和你们一起,比我自己一个人清锅冷灶的强。” 周澜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果然如周澜所说,周宅里真是没什么年味,虽然年前佣人们还有杜军的小兵们极尽所能的把宅子布置了,年货都置办齐了,可这宅子缺的是人气。 楼上楼下的住着好几位,可都足不出户的,整幢楼里除了偶尔穿梭的佣人,就只有小宝精力十足的如同小炮弹,一会弹射到哑叔那里炫耀新礼物,一会儿又飞奔到楼上和爸爸梅姨卖萌。 周澜的年夜晚自然是陪太太吃的。 淑梅的精神不错,在昏睡了一天之后,脑子在傍晚清醒过来,她手里握着相片使劲地看。 周澜的指尖轻轻点给她看,只听他说道:“喏,大哥,你应该记得的,以前我每次从关外都带他回天津,他叫杜云峰,不是坏人,他是我兄弟,他回家里过年,怕吓到你,不敢上楼,你也不要怕,万一不小心撞见了,你就喊我,我保证他不会伤害你的,好吗?” 淑梅眼神游移不定,盯着照片看,又四下看,掩不住地紧张。 周澜叹了口气。 “太太,不要怕,你在我身边很安全,我一辈子都不会让别人再碰你一根手指头,”他收起照片揣进内怀,“我保证,别怕。” 淑梅紧张的用力点头。 周澜看得出,她还是很怕。 怕就怕吧,说这些只是以防万一,万一在这栋楼里撞见了,淑梅有点心理准备总比没有好。 想想那天的状况,周澜的手都隐隐作痛了。 “太太,我们吃饭吧。”周澜紧挨着淑梅坐下,年夜饭楼上楼下都是一样的,他们吃到什么,楼下的哑叔和小宝们吃的也一样。 这道菜小宝爱吃,他想。 这道菜是云峰的口味。 这道汤哑叔该多喝一些,有利于长骨头。 他一边和淑梅静静的吃,一边三心二意的魂游天外,他甚至想起很久之前,他和杜云峰去奉天吃大餐,两人最后都不能走路的糗事。 吃着吃了,他扑哧一乐。 淑梅抬眼看他,迷惑地咬筷子尖,“少爷!”她轻声说。 “太太,”周澜的心思回到她身上,轻轻握她的手,“太太,我是你丈夫,你该叫我的字,叫少爷不合适。” “我……,”淑梅紧张的直结巴,“我……,慕……,少爷……”淑梅为难地低头。 周澜叹了口气,不再强求,淑梅的刺激很大,她按照以前的惯性维持着生活,虽然心理上很信任依赖自己,却对夫妻关系一时承认一时忘记。 他们都结婚了,淑梅还是一口一口的叫他少爷,哪怕他们同床共枕了这么久,淑梅能安静的趴在他胸口,却依然不敢觉得自己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 她想跟他时,他不要她。他八抬大轿把他娶进门了,她的心智却停留在少女阶段,不敢抬脚踏进她男人的世界了。 吃过年夜饭,周澜带着淑梅下楼给哑叔拜年,下楼的时候他是把淑梅揽在怀里的,小宝笑嘻嘻地几步跳下楼梯,冲进哑叔的房间。 “叔公,爸爸和梅姨来给您拜年啦!” 还没到子夜时分,但是淑梅怕爆竹声响,就提前下楼给长辈问安了。 进了哑叔的房间,角落里的落地自鸣钟刚刚好敲了九下,哑叔盖着毯子坐在轮椅里,气色比在医院里好了许多。 “叔,我和淑梅来给您拜年了。”周澜紧紧搂着淑梅,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周。 没见到杜云峰。 哑叔摇手,啊啊地发声,打着手势。 “叔,要的,您是家里唯一的长辈,”周澜搂着淑梅近前,拉着她跪在厚地毯上,“您健健康康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和淑梅给您拜年。” 哑叔腿脚不便,可还是尽量弯腰去扶他们,周澜拉着一直低头的淑梅站了起来。 哑叔这时从内怀里掏出好几个红包,往周澜手里塞了一个厚的,往他怀里使劲塞。 “诶,谢谢叔。”周澜笑呵呵的收下,他看哑叔是真高兴,虽说挥手不让他拜年,可是早早就准备好了红包。 小宝早就等不及了,“叔爷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