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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道谢话家常的,他对我们俩应当没有敌意。”江月儿哀嚎道:“他对你有没有敌意有什么用啊?关键是,你被他认出来,现在想不认祖归宗都不行了!”“不一定。”杜衍双眼亮得惊人:“我觉得,我与他一道去,说不定我的事将会有新的转机。”“什么新的转机?”江月儿问道。杜衍却道:“我只是一种模糊的感觉,这种感觉说不清楚,但我就觉得,我此行应该不会遇到解不开的难题。”他看了看江月儿茫然的小脸:这几个月的cao劳,已经让她那张有些圆胖的小脸露出了些许轮廓,两颊边以前坠得圆圆的腮边rou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消失了。他心道:不该让她再cao心这些事了。小胖妞,哦,现在不该叫她小胖妞了,月丫儿她见识所限,只模糊感觉到卫老爷身份不一般,可他那天看得真切,秦王跟卫老爷虽是并肩走在一处,但那种隐隐以他为尊的架式……这世上,比秦王更加尊贵的人,还会有谁?!何况,卫老爷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查到了他们是从家里偷跑出来,他甚至怀疑,卫老爷可能已经知道了阿叔的身份,只是没有戳穿而已。他对自己今天这样和善,除了那天的救命之恩,难道真没有其他因素?杜衍握了握拳,想起江月儿曾经说过的话。他的生父是陛下的心腹重臣,他从先帝时期便被安插到巡盐御史这一职位上,待到当今一登基,即刻发动,推翻了延续国朝近百年的私盐制。不提其他,他的生父推行的这一举措,绝对大大丰盈了国库,才使得当今有余力在三年之后,发动对外族战争,收回燕北马场,将国境线推回到了前朝时期。顾敏悟于国朝有大功,可他只是因为一个出身忍垢这么些年,陛下难道真会忘了他?若那个富家翁一样的卫老爷真是当今,以他的性子,绝不可能如此迂回地来跟他们两个孩子递话。卫老爷应当是真心示好。但江月儿……她原本就是个无忧无虑的姑娘,这些天,为了自己的事殚精竭虑,便是在卫老爷面前暴露,归根结底也是为了他。如果他把这些猜测说出来,只怕她会骇得连觉都睡不好了吧?这些天,她已经够累了,不如先让她定定心。杜衍这颗定心丸的效果立竿见影。在这些事上,江月儿从小到大都一直特别信服他,因此,听他这样一说,她也就信了,还道:“那我们想个办法,看怎么说,才能叫阿爹不跟着去。”杜衍笑了笑:恐怕阿叔这回是躲不过去了。他猜得不错,两个孩子等到江栋到了天擦黑才回来。江月儿神情紧张地把这事跟她爹一说,她爹果然苦笑一声:“看来我不去不行了。”江月儿问他,她阿爹只敷衍一句:“我也就是猜猜。但他与我往日无冤今日无仇,而且看他行事,不是公私不分之人,应当不会太为难我。毕竟,在世人眼里,我只是‘偷’了画圣的残画而已,罪不致死。”说到最后,他不免带上了两分讥诮之意。待把江月儿哄回了卧室,两个大男人加一个小男人在江栋寝房一聚,才正式开始了谈话。江栋先劈头盖脸地骂了祁珏一顿:“早叫你别跟着我,你非要跟着来。这回瞒不住了,我要是哪天死了,就是你连累的!到时候你别怪我拖着你一块儿死!”祁珏叫道:“怎么就是我连累的?还不兴你自己露出马脚?还拖着我一块儿死,你说的是人话吗?”江栋冷笑道:“你可算了吧。你祁小抠冷心冷肺的,除了我和老郑,恐怕就没什么朋友了吧?冷不丁的,你身边跟个姓江的世侄女,是个人心里就该打个顿儿,别说是他们那些人了,人人心里都恨不得长百八十个心眼子。你别想抵赖,就是你暴露的我!”祁珏自知理亏,也没反驳,想想还道:“你以前的胆子都哪去了?我虽不在朝堂中,但我看得出来,这些年,他与梁王矛盾日深,你跟梁王有旧怨,说不定他还觉得放心呢。”江栋哼道:“我现在有家有业,能跟以前一样吗?他放不放心有什么用?我就是个画匠,既没有经世之才,也跟他没有多少交情。哪天万一他想用我跟梁王卖个好,我拖家带口的,怕是连京师都跑不出去。”祁珏恼道:“那你也不能怪我,谁让你闺女运气好,碰到他了。我又没长前后眼,怎么会知道他偷偷跑到金州来看出海?”江栋瞪眼道:“怪我闺女,你也好意思说这话?她知道什么——”“两位阿叔先别吵了好不好?”眼看两人吵得都快打起来,杜衍不得不出来打断道:“不是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吗?”两人齐声对哼一声,转过头去。杜衍:“……”“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江栋道:“我决定,还是跟你一道去梅州。趁梁王不在他身边,看有没有机会把这件事说清楚。”见两人都看着他,祁珏方道:“你们这些年是不在京城,才不知道,梁王与那位到了什么程度。”“什么程度?”祁珏示意他们三个凑过头来:“据说,有一次梁王告假,说自己病了。陛下准了假,可觉得他在怠工,还专门下了一道旨骂他,说他倚老卖老。”这两人确然不知,杜衍问道:“陛下经常这样下旨骂人吗?”“当然不经常了!”祁珏问江栋道:“你忘了?那位你在京城时就是出了名的面团儿脾气,好吧,事实证明最后我们都走了眼,但他,他做事除了刚登基有些急燥之外,从来都不在面上显出手段,而是事后才叫人激出一身冷汗。如今那位跟梁王连面子情都不顾了,你说他们俩关系恶劣到了何等严重的时候!”虽然如今梁王如日中天,但朝堂之争,看得从来都不是表面上的关系。如果此事属实,这对两人来说,的确是件喜事。但江栋还有问题:“你又不在朝堂上,这些事不一定看得准吧?”祁珏道:“我虽行商事,但一事通万事皆通。当今那位近些年软和惯了,朝里相当一部分人都忘了,他一登基就收回了盐业专营权,还收回了燕北马场。尤其是梁王,他近些年变得如此骄横,其实也有你的一部分原因。”江栋没说话,倒是杜衍问了一句:“为何这样说?”祁珏笑道:“当年他逃出京师时,我还觉得他堂堂首辅之子不战而逃窝囊透顶。这两年年纪大了,我才想明白来子这招‘逃之夭夭’棋也也精妙之处。”想到如今已经有人识破了江栋的来路,祁珏也懒得为了避讳叫他“江兄”了。见杜衍作出“洗耳恭听”的态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