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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人不能看不起古人,古人也不必非议后人,只是时代发展的不同,所造成的不同局面。 旱情没有改善的迹象,流民的死亡率陡然而升。 这已经是徐秀所能做到的极限,可眼看着流民越来越多,粥也慢慢的变清,他不能不着急。 连带着发往南京的文书也跟着言辞直接了起来。 百姓无辜,民众惨死,彼辈也能酒rou其中。 汝等皆刽子手尔。 可惜除了替他自己拉仇恨外,惹得南京上风讨厌外,一点用处都没有。 城中的粮食,又一次走高,米如珍珠,不开玩笑。 若说上一次人为,造成粮食虽高,但还能购买的到的话。 眼下天灾所造成的粮食上涨,却已经到了哄抢的地步。 粮行每日只开业不久,就会关门谢客,等第二天在开门,粮食又上涨了几分。 如此种种,听进徐秀的耳朵里,格外的讽刺。 随后,城中的几家粮行被他找了个由头定罪,粮食,就成了他们折罪的最好的东西。 而造成这一切的徐秀,自然越来越不受他们的待见。 甚至出现了种种留言。 万幸江宁杂文如今全程描写徐秀每一天的所作所为,令这种谣言全然没了市场。 可并不会说明,他们就会这么咽下这口气,串联在进行,倒徐,也必然在进行。 江宁还有粮食,可这么下去,粮食总会有枯竭的一日。 商会的所有人早在苗头刚起的时候,就都被动员去外省采购粮食,顺势推销南门的聚集地。 除了一开始采购了许多粮食回来后,便很难以再购入。 东南大旱传遍全国,临近的产粮大户,皆玩起了待价而沽的把戏,现在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第93章 大旱灾心很痛 正德三年十二月壬午,总督东南粮储都御史罗鉴奏:东南等地旱灾甚深,请折算银两,以省脚耗。户部言:停俸之。上从之。 …… “大人,城外有一户人家……” 城外三十里,有一户包姓人家,此家人中,当家之人远赴外省求学,多年未曾归来,只留妻儿侍奉年迈双亲。 如今碰上一场席卷东南的大旱,只留老弱妇孺,恐怕实难以存活。 这家人中,媳妇倒也是个贤德的良人,领得白米,只给年迈公婆煮汤喝,自己与宝童,只吃一些野菜草根,算是勉强度日。 可时间久了,野菜什么的也看不见了,草根也被挖没了,就是原本树木繁茂的村外树林,都被缺了吃食的流民拔下了树皮充饥。 只留下孤零零的树木与黄土作伴,也不知能否等来甘霖,否则枯死也不可避免。 村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江宁县太爷还在继续放粮,可从一天一次,变为三天,再到现在十天放一次,有心人都明白了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也有人盘算着,是否逃往外乡避难,如同逃进江宁县境内的流民一样。 往北方走,包家儿媳也有此意,可看着年迈公婆,年幼孺子,只好绝了这个心思,路途遥远,舟车劳苦,恐怕难以坚持。 既已如此,谁也没有办法再去埋怨县太爷,他已经做的够多,就连德高望重的里正爷爷都说,苦了父母官了。 包家家中的米缸早就数不出一粒米,野菜也没得吃了。 十天,又一次变成了现在的十五天,别人家有男男去领,只可惜包家现在只有她还算是能够劳动,就算饿的脚底打晃,头也被布条狠狠的扎紧,似乎这样,才好不晕,她还是坚毅的走去了东西两座里仓。 好不容易走到粮仓,东仓的粮食已经放光,西仓的粮食也已经没有,包家儿媳悲从心底起,止不住的给村长里正磕头下跪,只说饿坏自身无有关系,饿坏了年迈公婆就无法面对丈夫。 苦苦哀求,跪倒在尘埃。 年老的里正眼睛很是昏黄,难掩心酸。 往日里就是一个贤良的媳妇,现在又是如此,只好叹息的悄悄给了她六个人的粮食,他们家的包郎是村里的骄傲,外出求学,也一家家的恳求照顾几分,是以,老里正就算在困难,也还是拿出了粮食给她。 下一个十五天,也不知能否熬的过去。 包家儿媳感激老前辈的厚恩,身背着灾粮回家,只可惜半路杀出来几个狠心的强盗,洒灰迷住了她的眼睛,抢走去了她的度命粮,情绪如何,自是不需细表。 百般无法的绝望之际,似乎寻死,才能够得以解脱。 只好说人不该死,天有救,一年迈乡民见她可怜,把自己的粮食分了一半给她,叫她回去奉爹娘。 包家儿媳哭都已经哭不出来,只能不住的磕头,口呼恩公。 乡民送她离去,也只能摇头不言,活了一辈子,碰上的荒年也不少,哪一次……又没有这样的情形,只能说尽力为之。 回转家来,白米煮汤,孝敬公婆,可怜的儿子,再也受不得饿了,见他娃娃乱哭,包家儿媳也只好给了他一小碗。 而她自身躲在了厨房,伴着呜咽的哭腔,吞咽粗糠。 公公婆婆,见不到儿媳,疑心起她的不良,以为她在厨房内吃些什么好东西,只可惜锅膛里搜出的是一瓢泥水,一碗粗糠…… 一碗泥水,一瓢粗糠,看的公婆痛断了肝肠。 愧疚之心难以忍受,公婆说亲身儿子不如你,我们对不起贤良的媳妇,不该怀疑你。 说出了痛心话,包家儿媳阻止不及,年迈的公婆吞咽了粗糠,灌下了泥水,心中一气,又是一急,又是羞愧,这么久以来又是饥饿状态,二老瞬间就去了黄泉。 悲情不需细表,包家儿媳的心是痛的,可她流不出眼泪。 里正听了这情况,只能替她买回芦席五张,这是村里人能为她做的极限了。 三张包起公公,两张包起婆婆,席子短,人又长,想要不露头,就得露脚。 头上没有一碗倒头饭,脚底下没有一盏引路灯,脸上没有蒙面纸,袖子里没有一股香,腰里没有打腰布,身上又没有好衣服。 作为媳妇,她本当在前头捧孝杖,可后面又没人去哭丧,若在后面哭丧,前面又没有人去给公婆引路。 痛心之余,又十分想念多年未归的丈夫。 一共扒了七天,麻布兜土立起了坟堂。 待到安葬了公婆,包家儿媳却累死在了坟前,撇下了孩子见了公婆。 …… 徐秀擦了擦湿润的眼睛,低声道:“我的心很痛。” 就是看惯了人间冷暖的老秀才,都不由叹了口气,许久才道:“人间惨剧。” 所有人都沉寂在这个故事之中,不发一言。 他们知道,像这样的情况,荒年成很多,更多的流民比包家还要惨上几分,可是同为灾民之间,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