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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寄梅、方落尘分别,回到谢府,吓坏了自己的一对婢女。 他从小娇生惯养,之前受过最重的伤,无非是被花刺扎了手。如今他竟在一个身份卑下的家奴那里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晚镜和流景均为他不平。 晚镜一边抹眼泪一边说:“这世道,真是乾坤颠倒。” 流景骂着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脏话,直把那个家奴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你一个女儿家,怎么可以说这些话。”谢青哭笑不得地说。 “你不让我当着你的面骂,我就跑到夏侯府门前骂!”流景赌气道,“我不仅要骂那个腌臜泼才,我连夏侯缑都要骂!” 谢青打趣道:“你这样泼辣,日后怎么找婆家。” 流景不假思索地说:“找不到婆家,我就伺候少爷一辈子。” 谢青并没有把流景的话放在心上,他微微一笑,说:“你们把我晾在这里,也不替我请个大夫。” 晚镜为自己的失职感到十分羞愧,“我去请大夫。”说完,她就走了。 流景的手轻轻搭在谢青的手臂上,忧心忡忡地说:“这要是留疤该怎么办才好?” “我一个男人,手臂上留疤有什么干系。”谢青不以为意的说。 “若是老爷在这里,可要心疼死了。”流景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谢青叮嘱道:“你替我吩咐下去,叫人守好口风,不要把此事告诉父亲。我谢家不必为这一点小事,和现在炙手可热的大将军起冲突。” 流景刚起了念头,就被谢青掐灭,不禁嘟起了嘴。 晚镜还没回来,楚琮先到了。他如今已经十八了,剑眉星目,体格高大。他虽然鲁钝,却胜在专心,于武学一道,竟在诸位皇子中最为杰出。 楚琮抓住了谢青的胳膊,看着那一道鞭痕,一贯无忧无虑的脸上难得表情阴沉。 谢青看着楚琮的表情,心中略感不安,宽慰道:“小伤而已。” 楚琮恶狠狠地说:“此人该死!” “此人若是普通的家奴,断不敢如此嚣张跋扈。他说自己的jiejie是大将军的妾室,十有□□是真的。”谢青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敷衍了事,因为文帝觉得现在还不是动夏侯缑的时候。 “他不仅伤了你,还差点伤了皇妹,便是一刀杀了他,都算便宜了他。”楚琮虽然厌恶太子,却并不讨厌楚珂。 谢青虽然知道劝诫对楚琮无用,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大将军权势滔天,七殿下还是暂避锋芒为好。” “六哥也时常劝我忍让大将军。”楚琮锤了一下桌子,“可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大将军虽然为人傲慢,但是他的用兵之法确实有可取之处,足可称为一时名将,陛下也常常说大将军是大楚的擎天一柱。我大楚兵多将寡,边疆之事,处处要倚重大将军。陛下对大将军宽容优待,实在情理之中。”谢青也不知道自己的话能否让楚琮冷静下来,不过说不说是他的事,听不听就是楚琮的事了。 楚琮强自按捺下怒气,“这些话,六哥也对我说过。你和六哥,都是聪明人,你们的话一定是有道理的。可是,我一看到大将军,火气便腾腾的冒了上来。” “多行不义必自毙,七殿下且拭目以待。”谢青眼神空茫,仿佛透过无尽时空,看向了未来的场景。 “好,我等着!”楚琮虽然不知道谢青哪里来的把握,还是下意识相信了他。 “七殿下不妨研习兵书,若是七殿下能领军,陛下便不需要大将军了。”谢青和楚琮相处多年,觉得他是兵法上的可造之材。 虽然在楚国的西北,一颗名为魏无衣的将星正在冉冉升起。但是楚国的能用之将,还是太少了。若是楚琮能够领军,或许在最后一场战役中,“楚*神”魏无衣便不必身死。 魏无衣,是谢青在中最喜欢的角色。他以小兵之身,靠着赫赫战功,一路当上了大将军。他运筹帷幄,用兵如神,平生大大小小两百余战,未尝一败。在河套之地,他曾以六千骑兵大破三十万胡人,使胡人不敢南下牧马。 但是,这样一个英雄人物,却因为劳累过度,最终死在了战场之上。 楚琮挠了挠后脑勺,“书上的字看得我头疼。” 谢青笑道:“你叫识字的太监念给你听不就行了。” “好办法!”楚琮赞道。 两人说话间,楚瑜带着一名太医到了谢府。 楚瑜已到弱冠之年,文帝为他取表字为“怀瑾”。他与楚琮容貌有几分相似,但是他冷峻的气质冲淡了那种相似感。他两道入鬓的剑眉下是一双深若寒谭的眼睛,鼻梁高耸,嘴唇红薄。和楚琮小麦色的肤色不同,他的皮肤十分白皙,却不是谢青那种羊脂白玉般的白,而是象牙一般的白色。 太医先为谢青诊脉,确定他并无大碍,再为他包扎了伤口。 楚瑜从怀中掏出一个雕花的小盒子,“这是珍珠白玉膏,于祛疤有奇效。” 楚琮这才察觉自己的失礼,他居然两手空空就来看一个受伤的病人。 谢青不打算用这个珍珠白玉膏,但还是接过了小盒子,“多谢六殿下。” “我听说陛下的口风,有意将令尊调回京城。”楚瑜淡淡地说。 谢青身为谢家嫡子,于京城受伤,虽然是小伤,但是世家最重颜面,谢长康又对谢青爱逾性命。若是谢长康知道了这件事,说不定就做出什么失去理智之事。文帝调谢长康入京,加官进禄,恐怕是为了安抚谢家。 谢青自嘲道:“我这一鞭子,倒是挨得值。” 楚瑜握住了谢青的皓腕,他觉得那一截细细的腕子在他手中,好像稍微用力就能折断似的,“我倒是觉得不值。”他沉下了声音,“你受伤了……” “你们一个个都大惊小怪的。”谢青从楚瑜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腕,他不知为何,觉得手腕有些发痒,又有些发热。 “只要是你的事,都不是小事。”楚瑜低低地说。 以前谢青就觉得楚瑜有些古怪,近几年愈发古怪了,可让他细说,他又说不出哪里古怪。他起先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次数多了,他实在无法自欺欺人了。 谢青低声道:“六殿下这样说,可要折煞我了。” 两人各自低头,相对无语。 饶是楚琮一贯粗心,也察觉出了气氛不对,“阿青你早点休息,我和六哥回宫了。再晚一点,宫门就要锁了。” “你多保重。”楚瑜闷闷地说。 “殿下也是。”谢青起身相送。 楚瑜却将谢青按回了椅子上,“你有伤在身,就不用送我们了。” “那我就不送了,殿下慢走。”谢青顺从地说。 楚琮、楚瑜和太医出了谢府,府外凉风习习。 楚琮不想坐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