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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跟着他们。这里地方虽小,白天倒也不算冷清。道路渐渐宽阔,街道两侧有不少摊位,卖鞋垫的,卖花草的,卖rou夹馍的,骑着电动车的行人穿梭来穿梭去,市井气息浓厚。刚才戒毒所附近的压抑感觉淡了许多。走了这么久,胖子和小个子也放松一些,在附近逛了会儿,拐进一家热闹的面馆里。邵淇没再跟进去,站在卖花草的摊位后面耐心等待。大概是她的衣着打扮太过平凡朴实,恰到好处地和这座老城融为一体,这一路上,都没有人对她投来异样目光。吃完饭,她又跟着他们去了这里唯一的足疗店。她体力很好,站在垃圾桶旁边,眯着眼等。外面亮着桃红色的霓虹灯,在夜色里显得异常暧昧。她看着看着,不自觉地想到了某个人。大脑有一瞬游离,揉了揉凌乱的头发,半天才敛回神,目光沉静。一直到晚上,两人估摸着是玩够了,摇头晃脑地回了宾馆。总算是跟到住的地方,邵淇深吸了口气。她没有走进大堂,远远地看着他们上楼,站在远处,认真盯着爬满枯藤的老楼上的一排排窗户。这种地方游客很少,住的人本就不多,大半窗户都是黑的。唯有中间的窗户一扇扇亮起来。她估摸着应该是楼梯间,看得愈发仔细。直到三楼靠近东边的窗户陡然亮起,她仰起脖子盯了几秒,心里记下大致位置。现在时间还太早,不太合适。她又看了一眼,确定地方后,邵淇慢慢地走回招待所。一进门,她这才感觉到极度的饥饿和疲倦,只觉得这两天过得浑浑噩噩,此刻身体又沉又重。在楼下随便买了点吃的,又从前台借来充电器,插上手机。黑了一整天的屏幕总算亮起。她还没解锁,不断跳出的短信震得她手掌发麻。她皱着眉,刚要一条条翻看,一条电话便打了进来。还是那串熟悉又陌生的数字。邵淇想到前天晚上的事情,看了一眼便摁掉。静了两秒,尖锐铃声却再度响起。她再摁掉,铃声再响起,反复几次,阴魂不散。她咬住下唇,拇指最终在屏幕上滑了一下,接起。“姑奶奶,怎么不接我电话?”乔彻声音大的要命,震得她耳朵嗡嗡响。“……”“你好点了没,还在生病?”“……”邵淇把手机拿远点,眼皮耷拉着,没理睬。“哎,你没事吧?”那边见她一直不说话,语气紧张一些。“我的姑奶奶……邵奶奶?你在不在?”他越说越急,声音拔高,“敢不敢给我个回音?”乔彻半天没等来回复,急躁地揉了揉湿漉漉的黑发,手一晃,手机差点打滑掉进浴缸里,胳膊肘弄得水花四溅。“有事?”那边终于传来低低淡淡的两个字。“吓死我,还以为你被绑架了呢。”乔彻倏然松了口气,弯起一条赤·裸的腿,侧过脸,看着玻璃窗外的海景。他那天晚上走得太急,回去后越想越担忧,不应该把生病的她丢在那里。那种地方的小招待所……谁知道有没有危险。他还不怕贼惦记似的留了一摞现金。一天半打不通电话,乔彻平生第一次体会到那种抓心挠肺的感觉——尤其是在blood这种地方,处处都有着她的影子。“你好点了没。”他闷闷地问。“嗯。”“不恶心了?”男孩子声音沙哑,透着若有似无的温柔,“那你还头痛吗,发烧吗?”“……”“你伸手试一下,看还烫不烫。”“乔彻。”邵淇眉心蹙起,“你到底要干什么。”他静了两秒,语调无辜,“我只是担心你而已。”那边又陷入沉默,像是深深呼出一口气。“钱是你留的。”她忽然说。“什么钱?”邵淇握紧手机,走到桌子旁边,拿起那一摞现金,缓缓地说:“就烟灰缸压的这些。”“你放心,这些钱我会还给你的。”乔彻像是轻笑了一声。“你也不要再打电话来了。”想起每次他出现时必然会发生古里古怪的事情,她头痛道:“真的谢谢你了。”他没反应过来,“什么?”“不要再打电话。”“什么叫我不要再打电话来?”乔彻两手搭在浴缸边缘,微微沉下脸,语气有些冷。“就是,请你以后不要再打电话,也不要再打扰我。”邵淇一点点梳理清自己的思路,觉得最近每件事都一团糟,道:“我先挂了,你早点休息。”她刚要按下挂断键,突然听见那边的男孩子说:“你是不是烦我了?”刚刚语气里的不悦没了,他语调又委屈又可怜,小心翼翼地问。邵淇忍不住心底一颤,可想到白天的那两人,眉头复又烦躁皱起,强迫自己狠下心,“嗯。”“很烦你。”她说着,也没等那边回复,干脆利落地挂掉电话。乔彻听着一串忙音,愣住,不敢置信地望着通话记录。“cao了……”脑海中满满的都是那句“很烦你”。他扯起一边嘴唇,想再拨回去问个究竟。结果食指在屏幕上滑来滑去,一个没握住,手机“哗啦”一声砸进水里。屏幕闪了两下,似是在挣扎求助,紧接着便彻底黑了下去。乔彻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捞起来,无语地丢到一边。“见鬼了。”***邵淇急躁地看着屏幕显示的电量一点点往上升。手机实在太老,锂电池早已老化,冲了许久还不到10%。她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又躺在床上休息了许久。深夜两点,邵淇自动清醒过来,看了下手机电量,拔下充电器。走出招待所,她回忆着傍晚的道路,往那家宾馆的方向走。夜深人静,天空里没有一颗星子,黑沉沉的像一块幕布。她握紧口袋里的手机,心情倒是从未有过的冷静,脚步很轻。宾馆外面的招牌仍然亮着,她瞥了一眼,凝下心神。深更半夜,天又极冷,前台小姐盖着军大衣早已睡熟,邵淇静悄悄从她身边路过,走进狭窄的楼梯间。她在心里大致推算了下那扇窗户冲着的方位,径直走到三楼,找到东边的倒数第二间。是插钥匙的木门,门上没有猫眼,她从门缝底下瞄了一眼,竟看不见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