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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扎根于石头缝之中,根系却深深扎进地下,汲取养分,拼命地成长。 以前的他,像一个王者,在那个特殊的环境中,不管是比他大还是比他小的,都愿意听他的话,有时候他一句话,比管教的电棍还好使。有人说是因为他拳头硬,有人说是因为他够聪明又够狠,也有人说是因为他讲义气。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中,一般人能自保就已经很不容易了,黎昊却混得风生水起,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他。他虽然横行霸道,但是大家都肯服他。连我都要感谢他。如果没有他,可能那次我在厕所里,被人围殴,满头是血趴在脏臭的地上吐胆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吧。 “小木头,来,你也烧几张纸,跟我妈说几句话。”他把土纸递给我,我拿在手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土纸靠近火苗,快速地着了起来,火蛇向我的手蔓延,我害怕地松了手,纸掉进火堆里。“阿姨……你好……我是嘉木……” 我看着黎昊,面露尴尬。我和他母亲素未谋面,实在是无话可说。我又怕自己不小心说了什么忌讳的话,冲撞了已逝之人。幸好他接过话茬。 “妈,这是王嘉木。我们认识很多年了,儿子现在跟他在一起,过得很好,很快乐。” 我白了他一眼,怎么能跟阿姨说这种事!他握住我的手,继续一边烧纸一边说。 “这次把他带来,就是来给你看看,你儿媳妇长啥样的。是不是长得挺俊的?我就知道,我喜欢的你一定也会喜欢。妈,儿子现在生活的不错,能养活自己和媳妇,有住的地方,吃得饱穿得暖。你不用担心我了,在下面好好过。放心,你再遇不上那个人渣了,儿子早把他捅成了血葫芦,他在十八层地狱里,跟你打不了照面。就算遇到他,你也认不出来了,他死的时候,都没人样了……” 黎昊神色平静地叙说着这些,好像在讲别人的事情,也丝毫不避讳我。我越听心里越难受,和他比起来,我真的幸福多了。至少我母亲在世的时候,我最大的烦恼不过是不想上学,偶尔会挨几顿打而已。后来我遇到了陆冬扬,度过了一段短暂而刻骨铭心的暗恋时光。时间过去这么久,偶尔想起来的时候,反而都是想到我们在一起时快乐的回忆,那些不愉快的情节竟然越变越淡了。也许我本质上,就是那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吧。 黎昊捡来一根木棍,扒拉了几下火堆的底部,让下面没充分燃烧的纸也能接触到空气。我蹲在地上太久了,腿有些发麻。他把我扶起来,让我靠在他身前。 “累了?纸烧完了咱就回家。饿不饿?今天想吃什么?” “哥,你父亲的墓在这附近吗?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我小声地问他,察言观色,生怕他听到父亲这两个字会不高兴。 “他不在这里,我妈需要清净,他没资格埋在这附近。”他的语气有些严肃,我垂下眼帘不敢再问了。 “他应该是被埋在东县祖坟那边,我一次都没去看过。我不把他的坟挖开鞭尸就已经够意思了。”黎昊把燃尽的火堆踩灭,确定没有残余的火星了之后,就拿出了准备好的包袱皮,铺在墓碑前。 “小木头,愿意给咱妈磕个头吗?” 我点了点头,走过去,跪在白色的包袱皮上,磕了三个响头。我站起来,退到一边,黎昊也跪在上面,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下,土地都在轻微地震动。我看着他红红的额头,像大白鹅的脑袋似的,手伸过去揉了揉,他握住了我的手,在我手心上亲了一口。 “走吧,回家。你真想喝王八汤吗?要是真想喝,我们就去市场里买一只老鳖回去?王八汤大补的,就是不能喝太多,容易上火……” 我噗地一声笑出来,“我开玩笑的。我不想喝那个,排骨汤还没喝完,回去热一下就行。” “好嘞!没问题,我再蒸一锅馒头吧,下午出摊儿的时候带过去,饿了还能啃两口……” 我们从山上回来之后,我又困又累,腰也痛,躺到床上睡了个回笼觉。等我醒了的时候,我寻着蒸馒头的香味,飘到厨房。汤在锅里小火咕嘟着,大蒸锅嗤嗤冒着白气。黎昊却不在。 我在厕所里找到他,他蹲在地上,满手泡沫,在搓衣板上搓包袱皮,旁边的大洗衣盆里,还泡着他沾了烂泥的衣服裤子。 他听到我的脚步声,站起来,走到我跟前,想碰我肩膀却因为看到了手上的泡沫而中途停住了,他歪过头,亲了我鬓角一下。 “醒了怎么也不叫哥一声?馒头快蒸好了,马上就开饭。” “怎么不说话?睡迷糊了?” 我摇了摇头,转身跑了。我坐在床边,抱着黎昊给我买的小熊玩偶,脸埋在绒毛上嗅着它的味道。其实它什么味道也没有,因为我经常抱着它,它身上的味道就是我自己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我闻着这味道就会觉得安心。安全感这种东西,还是不要在别人身上寻找了。那样太容易落空。自己能给自己的,才是最可靠的东西,不需要依赖于别人的施舍。这样即使别人突然把施舍撤回,你也不会觉得天都快塌了。 可是我的脸在发烧,这时候去照镜子一定是红扑扑的。我宁愿黎昊像以前那样对我,粗暴一点,在我身上发泄着积压的情绪,我知道那时候的他,只有和我单独在一起时,才会卸下面具,疏于防范。当然他也不会太顾及我的感受,我们甚至很少交谈,只是在狭窄的木板床上,我被动地承受着在忍受限度内的痛楚,听着他浓重的喘息,思绪好像飘到了半空中,俯瞰着不堪的自己,屈于暴力和威胁雌伏在同性身下做着苟且之事。 那时候我想得很清楚,我把这种事情当做等价交换,不用往心里去。要么被人打,要么被人上。只有这两种选择。与其被所有人围殴不明不白地死,还不如只被黎昊一个人上,偶尔我心情稍微明朗的时候,也会被他拖进欲海,爽那么一下。但是我知道自己是被迫的,我暗暗告诉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我早晚有出去的一天,这种日子不会没有尽头。 可是现在我们竟然又搅到了一块去,黎昊的态度也变得越来越暧昧不清。他经常会做些小动作,柔情似水地吻我,无微不至地照顾我。以前我在他面前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现在也被他惯的动不动就顶嘴,刺激他。他会毫无底线地包容我,最多就是无奈又宠溺地笑笑,只要我不说让他去找女朋友,不撵他走,他就不会翻脸。 我觉得很怕,我怕自己快要把握不了自己的心了。我不怕他揍我强`暴我,但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更让我害怕。他强势地闯进我的生活里,赶也赶不走,骂也骂不走,我拿他没办法。今天早上他还带我去看他母亲,在墓碑前信誓旦旦地说了那么多话,我不能说这些对我丝毫没有触动。我需要好好想想,理顺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想什么呢?喊你吃饭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