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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看到叶夜,叶夜甚至还故意露出了自己脚踝上锁链试图博取同情心,但对方一见他就皱眉头,横眉冷对的,活像他是个什么大妖怪。 后来才知道,他之所以能被这么光明正大地栓房间里没人管,就是因为他在周舟意的嘴里还真是妖怪。 但叶夜那时候还不知道。 他过得无聊,身上的伤口又开始结痂,痛的痛痒的痒,就开始琢磨着找点事做转移注意力,顺便也把泡仔正式提上了议程。 李家村算得上是世外桃源,自给自足,与世隔绝,寻常村镇常有的玩意儿要不就是没有,要不就是有叶夜也见不到,琢磨了两圈最后只能选择简易版的五子棋。 棋子棋盘没有,叶夜就拿着尖锐的石头坐在门槛上画九宫格,然后硬拉着周舟意一块玩。 兴许是因为年纪尚小的时候就被送上了山门学法术,周舟意并没有听说过五子棋,头回被叫来瞧着坑坑洼洼的石头地上歪歪扭扭的九宫格的时候,还笑了声。 叶夜简单讲了规则,又分了周舟意一个尖石头。 左右无事,周舟意也就接了过来,和他一样坐在了门槛上,低头摸了摸那个明显是被磨尖的石头角,转头笑道:“这怎么磨的?” 叶夜自顾自拿着石子往中间的格子画了个圆,闻言也只是踢了一下脚边的锁链:“用这个。” 那锁链是玄铁所铸,刀劈斧砍也无法斩断,更不用说只是用石子去磨,周舟意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看回地上的九宫格,想了想前面叶夜说的,问道:“下一步我走?” “对,你画个和我不一样的图案就行。”叶夜点了点头。 周舟意想了想,在正中的圆边上,画了个简笔花,花心小小的,花瓣鼓鼓的,瞧着还挺可爱。 叶夜一愣,又笑了起来,不服输地在自己的圆上也加了两笔,改成只大脸猫之后才去走下一步。 两人就这么一边花大把时间画棋子形象一边下棋,棋盘越刮越大,除去最开始周舟意没完全弄懂规则输了两把之后,就是你一把我一把得互相赢,算来算去差不多是打个平手,门口的那块石地也已经被画得面目全非的了。 周舟意摸到了其中乐趣,之后的日子除了熬药和吃饭,隔三差五的就会一块下棋,但因为叶夜的行动范围有限,画棋盘的位置只能一路从门口转到了房间里,叶夜每回晚上睡觉前就着月光都会看到地上白花花的一片小格子。 来送饭的人有时如果提前进了院子,正好就能看到他们的周仙师和那位来路不明的大妖怪蹲在地上拿石头糟蹋地板,处处都是白屑屑。 到底是在做什么,村民也不知道,村民也不敢问。 时间就这么又过了几日,两人关系似乎是好了些,又似乎是没什么变,叶夜依旧拖着个大锁链,依旧每天一碗来路不明的难喝中药,依旧没有糖葫芦,周舟意也依旧要有事没事地拿程朔刺刺叶夜。 他曾经看过灿烂灯火之下少年眼里的爱慕如火,也看过师兄回了长空门的整夜枯坐,他好奇又兴奋,恨不能亲自把两人的关系掰开揉碎,见证最后的悲剧收尾。 他常将歹心裹在腻人的蜜糖之中,藏在甜美笑容之后,即便他的恶意昭然若揭,明面上每每和叶夜提起程朔的时候,也是摆着副无意提及的无辜模样。 但有回两人下完了一盘棋对坐,周舟意状似无意地又提起程朔时,少年拿着石子侧头看他,头回没有避开视线,而是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他一番,下了定论:“你真的很不喜欢他。” 周舟意一顿,面上仍旧是带着几分笑,说道:“叶公子说笑了,师兄天人之姿,谁会不喜欢他?” 叶夜回:“你啊。” 他的语调轻轻拉长,带了点奇异的笑意,像是窥破了什么秘密。 周舟意在叶夜面前从来没有多加掩盖这份厌恶,却也非常不喜欢被当面这么直截了当地摆弄出来,更不喜欢叶夜这副语气,闻言略有不满,手指一弹便将那个好不容易磨尖的石子射了出去。 叶夜看得清楚,身子却慢了一拍躲闪不及,脸侧一烫,伸手摸了摸才发现被划破了皮,渗了血。 唉,这年纪的小朋友,还是个变态,心情果然像雾像风又像雨。 也是从那回开始,叶夜再没在听到程朔的话题时回避过视线,周舟意少了个乐趣,多少有些不高兴,五子棋也懒得下了,只有每天一碗的汤药风雨无阻。 叶夜倒是来者不拒,也从来不去问这个汤药是做什么的,捏着鼻子就干了,然后苦得脸都皱成一团。 周舟意看他难受的表情就高兴,常常笑眯眯地端着凳子坐在跟前,叶夜回回一喝完就能对上张不怀好意的笑脸,药还一次比一次难喝。 叶夜怀疑他蓄意报复。 周舟意接了碗也没急着走,叶夜好不容易咽下点满嘴苦味,看他依旧坐在那,就开口问了句:“聊个天?” 周舟意歪头笑道:“叶公子想聊什么?” 叶夜状似真的认真地想了想:“说起来,我其实还不了解你。” 周舟意挑了一下眉梢。 “你总是说程朔的以前的事。”叶夜笑了起来,“不如说说你自己的?” 周舟意像是没料到对方会问这个,略停了停,便笑嘻嘻地接道:“论学识,论修为,我可都不如我那师兄厉害,也从未有过什么功绩,当真是没什么可说的,说出来也没意思。” 他说到这,掀起了眼帘,慢悠悠说道:“再说了,程师兄有多讨人欢喜,叶公子不应该才是最清楚的吗?” 他本是习以为常地往对方的心上捅刀子,却没想到对方听完后却笑着回了句:“其实也记不太清了。” 周舟意一愣。 在第一瞬间,毫不犹豫地,周舟意认为这是一句谎话,他分明见过那天月下少年毫不犹豫地替师兄挡剑,也见过那浓稠爱意满盛,几乎要从少年的眼中涌出。 他向来敏锐,感知细腻,由此才能在师兄自己都不甚明了的时候窥见他的心意落在何处,再轻描淡写地让他自己亲手将这份爱意砸碎。 也才能如此清晰地在少年说出那句话的第二个瞬间,意识到对方在这一刻是真的已经“记不太清了”。 周舟意看看他,既觉得诧异,又觉得荒唐。 他不曾经历过相似情感,却也耳闻旁观过他人的故事。彼时他们十三四岁,情窦初开,同门的师弟喜欢上另一仙门的姑娘,用尽了法子去卖乖,好不容易讨得人美人欢欣,欢喜了不过两月,两人便因为各种原因分了手。 他旁观了全程,见他辗转反侧,见他欣喜若狂,见他桃花满面,也见他郁郁寡欢。 那不过是少年时代的一点晦暗光影,师弟却难过了整整一年,见谁都是焉头巴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