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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道:“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 谢碧笑了:“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不打紧!我不问你的伤,反正你也没把我当朋友。” 他活得剔透,一眼就能看出。贺兰明月避开谢碧的视线,从前是主人、君王、同僚……但他没有朋友,也不知怎样才算朋友。 片刻的沉默过后,谢碧戳了戳他的胳膊:“哎,贺归迟,我问你,你身上有银子么?” 贺兰明月皱眉:“怎么了?” “医药费啊!”谢碧吃惊道,“我可不帮你出!你……你不会也是个穷光蛋吧?” 正要肯定,贺兰明月在这时记起了徐辛。 他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真心想帮自己,可她的那些话诚恳如在昨日,为今之计,似乎也只能试一试。 他目光流转:“倒也……你得去帮我找一个人。” 第40章 归帆去棹残阳里(二) “哦?”谢碧眼神亮了亮,谄媚道,“贺大哥,我一看你就觉得你长得不一般,果然有自己的门路!我救你的命,日后你可得多帮我。” 贺兰明月望向他,有些无言以对。 谢碧晃着腿:“说吧,只要你别叫我去大内找人,我自有办法。” 贺兰明月暗自翻了个白眼,只觉这人嘴仿佛开过光,不经意的几个字都能戳中自己痛处。可他平静道:“大内是不至于,你知道泉水巷在哪儿么?” “知道知道,不就白马寺边么?”谢碧对洛城的大街小巷似乎如数家珍,“那附近住的可都是达官显贵呢,你叫我去,是找什么人?” 贺兰明月不知徐辛在那处的具体地址,只得道:“找一个姓徐的将军。” 谢碧皱眉道:“将军?” “我不太清楚她……宅子在哪儿,她让我去那儿寻人,或许你去了才知道。”贺兰不安地揉着被角,“你大约听说过的,徐辛徐将军。” “这名字有些耳熟——”谢碧一拍大腿,“啊,是不是那位很出名的并州女帅?我听过她的故事,很厉害的!”见贺兰承认,他的眼神顿时暧昧:“你和她认识,还让我去找她帮你?你们是什么关系?” 贺兰明月:“……” 谢碧兀自道:“听闻她是十分英姿飒爽的,可前段日子不是才嫁给了一个王爷吗?不对,当真如此,那年纪不小了才对……哎呀,贺大哥,你不会是她的小情郎吧!见你人模狗样,居然还能做出这种事?” 贺兰明月:“……” 谢碧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想象中:“啧啧啧,我完全明白了。你与徐将军关系定然是匪浅,或者说你们才两情相悦,却碍于种种束缚不能在一起?如今她嫁与了王爷,王爷怎能容得下你?是了,你那么重的伤,一定是为了她被王府的杀手捅了的!” 贺兰明月试图反驳:“不是……” 谢碧:“听闻城北那座王府把守森严,王爷还养了一堆高手供他驱使。你是学武的,居然能轻易被伤成这样,一定是被他们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哎……” 不知他还要说出什么惊人之语,贺兰明月急火攻心,剧烈地咳嗽几声,差点把伤口都咳裂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到底止住了谢碧无穷无尽的想象。 趁着空档,贺兰明月连忙道:“我不是……” “不必多言了!”对方正义感燃烧,“我都明白的。既然你和徐将军有这般关系,我定要帮你联系上她!此事包在我身上,你静待好消息——” 言罢,谢碧站起身穿了外衫就行动力极强地跑出门。 贺兰明月捂着胸口,那处还在隐隐作痛,他掀开衣襟,果真又渗出血。自苏醒到现在,头一次心累极了。 说走就走是好事,可他望向谢碧离开的方向,总觉得无比慌张。 不知该说一句天无绝人之路,还是谢碧这满嘴跑火车的穷秀才当真有点手段,这天入夜,贺兰明月昏沉欲睡之际,木门拖长声音,从外间被推开了。 他猛然睁开了眼。 医馆这间院子不算大,房子就更窄,除了老秦住的地方只剩下半边卧室。 之所以叫半边,因为不是单独的厢房。一张简陋的床榻安置在主厅内,和把脉开方子的地方用一扇屏风隔开,主要用于给贺兰这种一时半会儿没法挪窝的重度伤患暂时修养。故而外间有个风吹草动,他听得不能更真切了。 贺兰明月手指勉强能动了,他本能地想摸自己惯常放在枕边的剑,可试着抬起来先是一阵剧痛,接着蓦地清醒。 他不在紫微城了,而那把燕山雪也离开了身边。 屏风透出两个人影,其中一个轮廓稍显熟悉,是谢碧。他点亮了灯,手持烛台绕过来晃了晃:“啊,醒着呢……我道你睡了,都没敢说话。” 接着,另一个人也转过来,贺兰明月还未看清她的模样,先听见熟悉声音:“明月!” 她话语中含着失而复得的惊喜与小心,贺兰明月一愣,没诧异她为何叫自己的名字如此顺理成章,先回应道:“是……徐将军?” 徐辛穿着一身夜行衣,头发束成一把,是男人般的装扮。她半跪到榻边,一下子握住了贺兰明月的手,目光扫过他身上透出来的绷带,嘴唇不可思议地动了动,立刻红了眼眶:“怎会伤成这样?” 贺兰明月欲言又止,抬眼看向旁边的谢碧。 对方似乎懂了他的顾忌,把烛台放下,捂着自己的眼睛念念有词“非礼勿视”,不顾贺兰瞪他,扮了个鬼脸,一溜烟地跑出门。 他不知徐辛为何对自己这般亲切,抽回手:“我没想到将军自己来了……” 徐辛意识到方才不合适,重新落座,尴尬地双手交握,笑道:“你瞧我,太激动了,一时都失了分寸。” “无妨。”贺兰说得真心实意,“能再见到将军,我亦是十分庆幸。” 徐辛解释道:“今日凑巧要回泉水巷的府邸,遇见那小兄弟四处打听徐府,便上去与他搭话。听闻他那位伤重的朋友叫‘贺归迟’,我不知如何就觉得一定是你……只是白天不方便,直到现在才前来……那日,听说你、你——” 说到最后她又有点哽咽,贺兰明月皱眉道:“此事说来话长,您如何听闻?” 徐辛道:“高泓在宫内一向有自己的眼线,那夜听说文思殿起了变故,不多时陆怡回报陛下发现你的身份,逼殿下杀你。高泓不信殿下真下得去手,后来是林商替他……这才信了陆怡。” 贺兰明月道:“差不多便是如此,我什么都没弄清楚,他……他突然要我死,说得只有这样,江山方可稳固似的。” “陛下疑心病太重,拿着司天监的预言奉为圭臬。朝中不少知情的臣子都隐隐反对,但谁也不敢当面说。”徐辛冷哼道,“高泓这人也不是个东西,眼睁睁见你落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