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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是一团化不开的浓雾,“戎部的大军,过河了。” 97. 弹尽粮绝 最近怕是要出事 阳朔三十五年刚过了冬至这日, 沉寂了几十年的永定河边上重新燃起了战火。 戎部大长老坐镇,大军悍然过河。两军对峙,狼烟四起。两国之间的那一张契约自此便如同一纸空文, 形同虚设。战士的嘶吼, 刀枪剑戟碰撞之声不绝于耳,永定河边尸首横陈, 烽火连天,边郡的百姓逃的逃,死的死,早成了一座座空城。 五十万大军倾巢出动,戎部养精蓄锐多年, 等的便是这一刻。 驻兵拼死抵抗,大半个月过去,三十几万的人只剩下了一半多,却还都勉力撑着最后一口气提刀上阵。 但众人心知肚明,撑不了多久了。 夜色浓重, 雪混杂着泥土, 早被染成了脏兮兮的深褐色。萧瑟的北风卷着湿冷的空气呼呼地从耳边刮过, 生疼生疼的, 似是被打了一耳光。 这边疆的冬天,比京城中还要冷得多。 铁锈味, 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在四周。抬目望去, 黑压压的一片, 只有不远的一处营帐中仍隐有亮光。 这是主帅的大帐。 灯盏里的羊油只剩了一个指节高,灯芯颤颤巍巍地忽明忽暗左摇右晃,映在人的脸上,平白便多了几分悲凉。 “将军, 今日为何没用晚饭?”随着话音,帐帘掀开又落下,副将走了进来,将手中的一个纸包递给宋清肃。 地图前那人闻言,回身接过。 是两块白面饼子。 宋清肃顿了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将饼子重新细致地包好放在桌上,淡声道:“我不饿,你拿去给将士们吃,别浪费了。”说着,又转过身去看那张一人多高的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地用笔画出了大大小小的圈。 “将军,您这个主心骨若倒了,便是群龙无首。”副将叹了一声,劝道:“吃些吧,粮食再不够,您的口粮还是有的。” 宋清肃没搭理他,半晌,沉沉道了一句:“斥候还是没有消息?” 副将说不出来话了,摇了摇头。 猛烈的大风吹得营帐晃了一晃,两人都沉默了。 大雪封路,朝廷的兵和粮草都压在了半路,派去接应的人也迟迟没有消息传来。而他们,就快要弹尽粮绝了。 本来驻军的粮食该由朝廷,附近郡县两方共同提供,但这战火一起,百姓们是一点粮食都掏不出来了,饿殍遍野,更别提给他们筹粮了。 十几万人,如今只靠着三月前运来的那点东西勉强度日。 “这西边多山,一下大雪便常有雪崩,这么久的时间......”副将看了宋清肃一眼,“将军,我担心......” “你看这处。”宋清肃忽抬手在地图上一点,是戎部的大后方,东北方向。 “他们倾巢出动,内部必定空虚。大军开拔,粮草必定充盈。”宋清肃眸光落于那处,神色锐利,如出鞘的尖刃,“我打算率一队轻骑直抵他们老巢,烧了他们的粮。” “不可。”副将不赞同道:“纵是后方空虚,粮草重地也必然戒备森严。您若亲自前去出了意外......” “没了粮草,戎部大军无以为继,定要一段时日周转。”宋清肃打断道:“他们大军撤走,便有机会同不远处的月氏部族交换牲口粮食,还有一线生机。” 他叹了口气,凹陷的脸颊和眼眶显得人苍老了十岁,“总不能真被困死在这里。到那时,西边防守全线崩溃,失了这个天险,戎部率军长驱直入,朝内如何能守住。” “将军。”副将皱紧眉头,斟酌半晌,要劝的话终究是咽回了肚子里,粗着声道:“我去选人。” “嗯。”宋清肃应了声,顺手将纸包扔在了副将怀中,神色淡淡,“拿回去。” “您......”副将看了看他不悦的神色,又叹了口气,出了帐子。 灯盏里的羊油又少了些,烛光将他的影子打在帐面上,拉得老长。宋清肃走下台子,坐在低矮的小凳上,从一旁的火盆中挑了两个番薯出来,不大,像手指一般细长。 看着,也不大好吃。 宋清肃低垂着眸,面不改色地咬了一口,眸光落在了一旁偶尔溅出火花的火盆中。 昏暗的帐中,男人清俊的侧脸笼罩在火光中,依稀能瞧出已变得粗粝的皮肤。他盯着手中的番薯,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他缓缓露出一个苦涩的笑,眸中已带了决绝,低语道:“我总得给你守住这大梁。” — 自云城登位后,容清便搬回了丞相府。 已是寅时三刻,书房中仍透出光亮。思文端着一碗银耳羹过来,瞧了瞧彻夜未暗的屋子,沉沉叹了口气,推门进去了。 书案前那人的笔未曾停过,阿明在一旁侍候着研磨,见他进来如见救世主一般使劲努努嘴,示意他劝劝。 思文顿了一下,端着东西走上前,“相爷,歇歇吧,还有两个时辰便要上早朝了,您这样已经大半个月了,身体如何能吃得消?” “将这密函交给陆侍郎。”容清放下笔道,眉宇间倦色浓重。 屋里的炭火放了十几个,他身上还披着最厚的大氅,这面色却是苍白清透如纸,从里到外都泛着寒气。 桌案边还有厚厚的一沓子信函。 外面飘着的雪仍是未停。 这大雪灾真来得是时候。容清回过眸,淡声问道:“陛下这几日如何?” “也为这雪灾的事闹心,还有边关战争的事。”阿明接话道:“乾宁殿里夜夜灯火通明。” 闻言,容清的眸子微微一颤,轻声咳嗽了两声。 “相爷。”阿明忍了这些时候,实在憋不住了,“奴才怎么觉着自陛下登位后对您越来越淡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思文呵斥道:“如今一事接着一事,朝廷里焦头烂额,这样的时候,难不成陛下要同相爷日日如胶似漆吗!” 容清的眸子淡了些,一边咳嗽着一边道:“她心里有事......”他皱了皱眉,喝了口银耳羹勉强压下胸腔中蓦然涌上的疼痛。 “唐彦之带出去的人和粮草还没有消息?” 思文叹了口气,“没有。前些日子蜀中又遇到了大雪,也不知是不是恰巧让唐将军他们赶上了......估摸着宋将军他们的粮草和兵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