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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一点回家,能一手一箱牛奶一手十斤水果拎着上五楼,还能背着几十斤旧书到楼下卖掉。她早考过了记者证,明查、暗访都很积极,玩命一样跑新闻,天赋不够,勤奋来凑,她的稿件质量不是最高,但数量最多。稿分不仅是她立足的基础,更是她赚钱的基础。有一年大年三十,焦糖送饺子过来,见她一个人在家煮泡面,忽然抱住她哭着说:“早早,你变了,可我真心疼你!”冯牧早心生悲凉,但没有哭,因为她没有后路。也正因为没有后路,所以她更不惧前行。这几年,她采写的某视频红人偷拍女性隐私、某众筹发起人挥霍慈善款事件、某物业公司偷划业主车逼交电梯空调费事件等,在社会上引起一定反响,也险些遭到报复。最近,她还跟进了一个线索,一个叫做杨炳南的工人去世,家属居然说他的死同JD化工有关。她如果没记错,当年她本想在例会上提及这个线索,单鹰压下了,让她去采写阴婚中介。一起考进报社的梁晶晶问她,你去暗访那些事情,不怕吗?“我有什么好怕的。”她倒是云淡风轻。人会怕是因为还有牵挂、害怕失去和变故。可她连以前以为绝不会和不能失去的爸爸和单鹰都失去了,一无所有,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对了,还有味觉。她在糟糕的厨艺一丝一毫未进步的情况下,几乎天天自己做饭吃,没有味觉让她吃得很少,大家都以为她有什么塑身秘方。你看,她连美食的诱惑得能抵挡,还有什么可怕的?在米县采访了两天,冯牧早赶回酒店写稿子,一推门,只见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盒子,走近,隐隐能闻见柔软的香气。她揭开一看,原来这是个鲜花礼盒。她联系前台,问酒店为何有这么梦幻的服务。“冯小姐,鲜花盒子是一位姓严的先生让我们打扫完放进去的。他说,如果您收到了,给他一个电话。”冯牧早不禁一笑,抚摸着鲜花娇艳的花瓣。她没想到严刻儒能坚持这么久,在她曾托焦糖表明自己对他没有感觉的情况下。去年就已嫁为人妇的焦糖多次劝她去接受严刻儒的感情,可她每每想到严刻儒对她产生好感完全因为当时是单鹰换到了她身体里,就总觉得怪怪的。她还是给严刻儒打了个电话。“花收到了?”严刻儒的嗓音低沉磁性。“也不是节日或者谁的生日,忽然收到花,吓我一跳。”“不只有花,你再找找。”冯牧早往下探了探,鲜花底下真有东西,像是一个小盒子。她一愣,脑中冒出一句话——不会是钻戒吧?她有些犹豫,问他,“还有什么?”“自己看。”她揭开盖子,忽然松一口气。没有戒指,是个粉色的马卡龙。她尝了一口,本该腻死人的味道,只不过化为无味但柔滑的口感而已。“谢谢你。”“开门。”第52章命运以痛吻我(三)“嗯?”“我在门口等你很久了。不要让人以为我是什么特殊服务人员。”“你不像。”“怎么说?”“你长了一张被人服务的脸。”他无奈轻笑。冯牧早一手还捏着马卡龙,另一手拉动门锁。他果然站在她面前,黑色polo衫、深色长裤,一派男人的英挺。“你怎么来了?”“出差路过。”很糟糕的理由,听说他去日本谈技术合作了,威市到日本明明是往东走,居然还能路过位于西边的米县。“吃过了吗?”“嗯?”冯牧早扬扬手里的马卡龙,“在吃。”“我是说晚饭。你对吃饭太不上心。”他无奈地摇摇头,拉起她的手,“走。”“哪儿去?”“找地方喂饱你。”他回头看她,眼中意味明显。米县的特色是铁锅炖rou,食客围坐在一口大灶台边,锅里炖煮的羊rou、排骨或者土鸡香气四溢。跟其他桌比,只有冯牧早和严刻儒两人的这桌显得冷清些,老板给的菜量极大,这种豪爽劲,颇像当年的奕国大排档。米县当地的酒叫“闯府”,度数不高,二人一边吃一边喝。冯牧早这几年酒量渐长,虽然食而无味,但跟严刻儒说起这几天自己采访的内容,也不知不觉喝到微醺。冯牧早想着写稿,吃完要回酒店。刚到电梯口,“啪”一下灯全灭,前台说了句“哎呀停电了”,就打电话叫人开备用电源。冯牧早的房间在四楼,她改走楼梯,严刻儒折回来陪她上楼,两人开着手机电筒,慢慢走在闷热的楼道里。穿着高跟鞋的她踩空一步,所幸他马上扶住了,手掌顺着她的胳膊移到她手上,紧紧握住。她能感到他手掌薄茧微微粗糙的触感,天热,他的手心更热。她下意识往回收了下,他却没让她抽出手,坚定又带着些许霸道。三楼与四楼的交接处,严刻儒用力一扯,另一只手环在了她的腰上。昏暗的微光下,她抬头看见他正深深望着自己,那是男人沉浸在情感中的目光,她似曾相识。他摁灭了手机灯光,轻托起她的下巴。冯牧早迟疑了一秒,正要挣开,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伴随镜头交替般的闪白,眼前突然一亮,但随即就从一个扶手边重重摔下,瞪着双眼,望着周遭陌生的一切——正在复建的单鹰也同样经历了这样的场景互换,从明亮的器材室忽然来到黑暗的空间里,一双有力的手臂正环抱着自己,唇上又忽然覆上另一双柔软又火热的唇。???单鹰飞快地别开头,谁知对方竟然一手掌住他后脑勺,往前一步把他压在背后的墙上,更加霸道地亲吻着他的唇,酒气混合着男士香水的麝香,充斥着逼仄的空间。他意识到,自芯片交换后就不曾出现的灵魂互换再次重启了。又进一步意识到,冯牧早正在被男人亲吻,而与她断了联系的他根本不知道,她是主动还是被动,是欣然还是排斥。该死的是,现在被吻的人是他。他凶狠地推开对面的男人,那一刻,楼道灯忽然亮起,他看清了对方。严刻儒。白光一闪,他又回到了复建区。冯牧早归位后有些呆滞,努力回忆自己换到单鹰身体里去看到的一切,那是一间像健身房一样的地方,但有许多五颜六色的大球,还有拐杖、轮椅,墙上贴着一个什么“康复训练室使用规定”。她当时想站起来,却怎么也使不上劲,明明想抓着扶手起身,可手竟然不听使唤,怎么也抓不到。那种感觉很糟糕,但又好像自己曾经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