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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生出无尽的疼爱,“今天怎么想着关心我何时回来了?” 卫映没有理他,阳渊心里兴致愈发来了,弯下腰像扰猫儿一样刮了刮他脸:“阿映要是舍不得二舅,就换上女子衣裳随我去罢------不然指不定,回头你就多了舅母了。” “你尽管找。”卫映冷冷道,拉上被褥便不想再理他,好一会儿他听到阳渊小心翼翼地问,“生气了?” “没有。”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 阳渊拉下被子拨开卫映脸上的乱发:“不生气就给二舅笑笑。” 卫映拨开他的手,恼羞成怒地坐起来:“你别把我当小孩子逗!” 一开始的语气似乎只是一句随意的笑闹,阳渊的手却僵在半空中久久不放下,卫映也一动不动,气氛便这样僵住。 很久之后,阳渊才低低道:“我上次见你时你才四岁,就算现在知晓你长大了,我也总喜欢把你当成那个乖乖坐在膝上,任我摆弄的孩子。”他目光有些恍惚,“我把你抱在膝上逗你说话,玩闹了半响我抬起眼睛,看到行哥一直看着我们,不言不语,却笑蕴眉梢------可你已经是个大人了。” 他已经长大了,曾在沙场上斩退千军万马,便是没从军,也该尝过人事了。 那个念头只是流光过隙般的刹那划过,心中却有一蓬欲/火点燃,使他又一次仔细审视着卫映的脸孔:他像高珩,如同一人的像,可细细观摩他们的神情,又分明完全不一样。 少年时的高珩冷冰冰地像是玉做的人,后来眼角眉梢挂上了温柔笑意,笑也是没进过眼睛的;可卫映在遭这一劫前,显然是没受过委屈的,一言一行中带着被疼爱出来的骄纵,却又不会真的做过火的事,叫人看了就喜欢。 你和行哥性情也不像,可我都是喜欢的。 未曾说出的半截话,今日其实时时在心中牵念:他当然喜欢卫映,喜欢那个乖乖巧巧坐在他膝上的漂亮孩子,喜欢现在这个骄纵又听话的少年,昔日在朔州惊鸿一瞥,也由衷为有这么个外甥自鸣得意,浑然忘了他是北齐的将军------可他是只想把他当成外甥疼爱,还是想更进一步呢? 一个晃神,他又想起昭阳殿上卫映舞剑时的样子,濯濯如春月柳的神人之姿,当真是能慑人心魂的------他对高桓说他要卫映陪他,跑去突厥拼死去救他,到底是为了行哥和jiejie,还是为了他自己呢? 二人对望,各怀心事恍然许久,而后卫映低声道:“你还赴不赴宴了?”他从床上坐起来,到案边拿了一册书,又重新躺回了床上,“你先走吧,你要是不回来,我会去找你的。” 一个半时辰后阳渊仍没有回来。难以入睡的卫映披衣起身,开始真的思忖是否要去找阳渊。 今日过后他心情始终忐忑,分明知道阳渊不会真的给他找小舅母,心里的那一丝惶恐与失落却是真的无法攘除的:他在令人疯狂的绝望中抓到了阳渊这一根救命稻草,只有在他身边才能觉得安心,可阳渊的过去和北周的一切都是他所不熟悉的,而他其实并没有十足的底气去追问他。 现在的宴会上他又在干什么?同人饮酒作乐,甚或是调/情做戏?心底一丝隐秘的占有欲/望发作,他开始认真思考是否真的要去找阳渊,却又患得患失,怕阳渊说要他去找他只是随口玩笑,他真的去了,他心里会不高兴的。 窗外隐隐传来脚步声,卫映先以为是阳渊,那声音又很快消失。这么一个希望落空,他愈发心绪不宁,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去门口等吧。 我只是去等他,等他要回来时,我能一眼看到他。 他戴上面具,悄悄推开门扉,站在夜风中心绪稍稍得以缓解。而后他举步走向门口,见那里背着他立着一位陌生的华服女子,心中好奇时,却听见的阳渊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他在墙外,看不到墙内的动向,而那女子的声音讽刺而幽怨:“我来探望我义兄,有何不可?” “我没伤没病的,又刚刚在席上见过,何必来探望呢?”阳渊似乎笑了笑,“如果你问阿康的事,那我给你句准话,他很好,也不再问娘亲了。” “是不是你教他的?”女子声音抬高几度,“孩子怎么可能不要娘亲......一定是你教他不认我!” “元月华,你当年抛下襁褓中的孩子另嫁,又何必在意阿康认不认你?”阳渊淡淡道,“夫妻一场,我以义兄名义送你出嫁,也算好聚好散。说起来,我还未曾问过,可是尉迟肃请你们夫妻二人来灵武?” “我未曾知晓你也在这里......”元月华的声音略有些不自在,而阳渊依旧平静道,“知不知晓并没有关系,可尉迟肃想拿你来羞辱我,是打错了主意......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骤然温柔起来,神情也似乎有一瞬间恍惚:他推开元月华往园中走,却看到卫映在她身后立了许久,神情还有些呆愣。他疾步上前,挡住元月华的目光:“忠城王妃请回吧。” “他是谁?”元月华只看到一个隐约的白色身影,未看清便被阳渊挡住,心下不由也有些恼怒。 “王妃未曾听尉迟肃说过,本公从齐宫带回一个宠姬吗?”阳渊的下颌贴着卫映的额头,从元月华的角度,只看得到他们动作亲密无间,是阳渊从未对她做出的举动。 脚步顿了顿,终究还是转身离去,阳渊牵着卫映的手回了房间,帮他揭下脸上的面具:“怎么出来了?” “等你。”卫映闷闷道,抬眸看着阳渊的眼神又疑虑又委屈,“她是谁?” “还没听出来吗?我从前的妻子,后来我以义妹的名义送她出嫁。”他嘴角凝出一丝冷笑,“所以我才说,尉迟肃是存心要我尴尬啊。”他摸了摸卫映的头,“阿映不想知道她为何琵琶别抱吗?” “如果你不想告诉我,我也可以不想知道。”卫映认真道。 阳渊失笑:“我若是连你都不愿说过往之事,便真的只能永远独尝苦楚了。”他拉着卫映的手,道,“北周宣德三年,先帝立宜国公长女为后,又命我迎娶他次女为正妻。一年后,我失宠于先帝,宜国公身为国丈,能借长女之故察觉圣心,以为我必然沉沦到底,便向先帝请旨将他女儿接回娘家,又过了三个月,皇后以夫妻失和缘故,请先帝赐我们和离。”他低低的叹息声传到他耳畔,“圣旨说让她自行决定去留,可她当真就走了。” 他应当是真的失望的,握着他的手都紧了几分,卫映抬起手,落在他肩胛上:“北齐从未听说过你失宠的事,舅舅说起你,只道你们君臣相得,如若昭烈武侯。” “我也曾以为我们如同鱼水。”阳渊怆然笑道,眼底尽是嘲讽,“我不是周人,他表面再如何恩宠,内里终归猜忌------托孤亦不过是要成全他以为的佳话罢了,有他临终前那句话,我千秋过后,也永远会和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