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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相识的吸引力如同种在他骨血中一般,这样的吸引远比一个具体的身份更能让他觉得安全。他抱着他,在榻上肆意亲吻,身体交/合的滋味缓解了体内的燥热,每挺入一分便觉得神智回笼一分,而那更强烈的快乐仍扼住了他的思考,令他在这极致的快乐中沉湎。 他是否是在做梦?颠鸾倒凤之际他这样想着,他抱着一个人,他在吻他、要他,耳边的喘息与呻吟简直要要了他的命一般,同他曾经期冀幻想的滋味一模一样------就是在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慌张:他曾经期冀过什么?幻想过什么? 张皇思索间他神智微微回笼,动作也温柔许多,他意识到自己所作所为,只觉如坠冰窟,脸颊刺痛异常,过了一会儿才发觉是落泪。 他半跪在床榻上,不知如何是好,而须臾身下的人伸手拂去他脸上泪水,声音沙哑而疲倦:“我不想你去找侍女,不想多个小舅母......”他似乎很是委屈,小兽一般哭嚎着,“我不想别人碰你,抢走你,我不止把你当家人!” 那哭声教他整个人都心软无比,恍惚间又想起许多事,纷纷乱乱间温柔又炙热,最后是灯下月影中,他捧着少年的脸孔,问他是不是只把他当家人。 求而得之的喜悦吞没了他,他抱着怀中的人泪流满面。半响,他回答说好,好,我不让别人碰,以后就疼你一个人。 阳渊醒来后仍觉得浑身疼痛,略微挪移身体便听到一声低呼,他连忙细看,却发现他是碰到卫映了。 他赤身裸/体,胸膛肩头俱是情事痕迹,察觉到他无措的目光,卫映仰面直视他:“昨夜你不肯喝酒,我也不肯你去找侍女。” “所以你是心甘情愿的。”阳渊低声道,他抱住卫映,抵住他额头轻笑出声,“你不止把我当家人的。” 他心中荡漾出一层层的温暖与餍足,而怀里的卫映似乎还不太满意,不肯乖乖地伏在他怀里:“那你把我当什么呢?” 阳渊心下啼笑皆非,知道卫映是在向他讨说法,他本来对卫映也是有着纵容心态的,从前是对外甥,往后既是对外甥,也是对自己的小情人:“早就不只把你当家人了,一看了你我就喜欢,一想到你在等我回家就开心......”他瞧了瞧他,又低声说,“不教你委屈,只疼你一个人。” 他是记得昨夜的事的,卫映心想,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他看着阳渊的眉眼,陡然又对他生出了无穷的憎厌与恼怒:“那你为什么老是吓我,老叫我担心?”他想到他为阳渊担惊受怕,却又不敢深究的时候,心里便委屈大发:“你一犯病我就怕,一想到你还有那么多我不知道的事我就不高兴......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我比你大十几岁,纵然想把过往的事都说给你,也不知道从何说起的。”阳渊搂着他,轻声道,“但你只要有想问的,我一定知无不言,嗯?” 卫映伏在他胸口,略略被他安慰得受用了些,过了会儿他想到要借阳渊的话头兴风作浪,便瞪着阳渊道:“你昨夜为什么会碰五石散这种东西?” “是尉迟肃将其混入酒盏中,我当时心绪不宁,没有察觉,往后一定当心。”阳渊安慰道。 “那之前呢?你之前为何吃这种东西?你难道不知晓这物事有毒难戒,便是南朝也不多用了?”他怒气未消。 “我当然知晓。”阳渊垂下眼,手指情不自禁绞紧了些,“第一次碰这个东西,是宇文羿灌给我的。” “宇文羿?”卫映一怔,反应过来那是北周武帝的名讳,想到阳渊此前亦曾说过他和北周武帝关系并非如传言中般,不免更加心急,“他为何要如此做?” 他注意力情不自禁更集中在阳渊黑眸中,隐约可见其中的复杂情绪。须臾,他伸手抚过他发丝,低低道:“我把事情从头到尾告诉你,知晓了那一切,千万别觉得我恶心。”他顿了顿,又道,“你可还记得,你是为什么封的留朔侯么?” “你可还记得,你是为什么封的留朔侯么?” “是承光十年,齐周联盟伐突厥,我自朔州出兵......”他忽得顿住,有些警觉地看着阳渊,“你与那事有关?” “齐周盟约乃我在狮城极力劝说行哥而成,后来北周背盟,怎能说与我无关?”阳渊怆然道,望向卫映的目光既愧疚又心疼,“况且还连累了你。” 那过往种种,如今想来既是历历在目,亦是字字诛心:承光十年,北齐琅琊王珩亲赴狮城与周使会盟,相约共伐突厥、瓜分其地,次年北齐自朔州出兵,然北周背盟,反同突厥联盟伐齐,朔州倾巢而出的一万精锐骑兵顿时腹背受敌,而率领那一万先锋骑兵的人,正是卫映。 本该是必死无疑之局,却被卫映的天才手笔生生改写:他避开突厥骑兵锋芒,佯作偷袭突厥王庭,北周与突厥本就互相猜疑,因而作壁上观,却不想卫映是率人暗中洗劫北周粮草,斩断北周补给,而突厥因恼恨北周袖手旁观,怀疑其诚意退兵而去,北周军队仓皇之际被卫映率兵大破,随后赶来的北齐援军扩大战果,二十万大军遂大败而归。 此战卫映居功至伟,一万骑兵仅折损一千,却斩获敌首万余,北齐北部原本岌岌可危的三州五郡得以保全,回朝后以“留存朔地”封留朔侯,年仅十五岁即威震北朝。 彼时阳渊身在长安,得知此事后大局已定,可骤然为数十倍于己的大军包围的卫映彼时稍有不慎,必然死无葬身之地,而高珩得知北周背盟时,对卫映该是何等的担忧,对他又该是何等的失望? 掩藏在留朔侯威名下更为深层的忧患,是北齐虽然留住了北部诸镇,却到底没有如原先计划般彻底攘除突厥外患,力主讨伐突厥的高珩在北齐朝中必然添了隐忧无数。他从不敢想,高珩到底为合盟北齐、讨伐突厥押上了多大的资本,他骤然的死讯、他死后卫映的孤立无援,,同那次倾国力而无果的会战,是否有着干系? 他不肯用他给他的假死药逃生,又是不是因为他对他失望透顶,以至于不能信任呢? “若是合围之时,倒还称得上连累,可我因此成全了封侯事,焉知不是因祸得福?”他指了指自己,“我还好好坐在你面前呢。” 卫映心下也明白路经狮城时他觉得似曾相识是因着这番缘故:两年前他刚刚随三叔驻守北境,而高珩也离开邺城,与北周商讨联伐突厥之事。彼时高珩给他写的信,便有一句“至狮城,遇故人,葡萄甚好,归予汝”。 原来那故人便是阳渊。 他这一撒娇,阳渊也笑了起来,将他拉到怀中好一阵蹂躏。卫映还记挂着他五石散的事,便又催促道:“那此事与五石散有何关系?你说宇文羿因你是齐人而猜忌你,可你促成了会盟之事,他即便多疑,也该因你得用而暂信你几分。” “正是因为我促成了盟约,他才因此生出了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