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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望着走到眼前已渐渐开始转变形态的亡灵,余砚清楚对方想要说什么。“还有多久时间?”迟疑了一会,余砚说道:“按你这个速度,不出今晚。”像是眨了一下眼睫地垂眸,已渐渐变得虚浮的脸蒙上一层阴影:“不出今晚就会消失,对吗?”余砚从不刻意隐瞒地回答:“没错。”等着王修远追问原因,余砚都快要将那说过无数次的灵魂回收处理规则脱口而出了,对方依然缄默不言,只是露出了一丝苦笑。余砚有些好奇,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刚才。”想到了今早姚毓一闪而过的惊愕神情,王修远心中复杂难言:“他可能也发现了。”“实际上,姚毓的确发现了。他去找过给他现身符的天师,拜托对方帮忙留住你,听说电话里非常焦急,我想他知道结果应该会更伤心。”余砚的手从书页上拿开,身体一侧面向王修远,语气正式:“你准备怎么跟他说?”“如果不出今晚就会消失,我想……”他的目光飘到窗外,声音也随之低沉。“不告而别?”王修远摇头。此时,外面响起关门声,一阵慌张的脚步靠近,姚毓出现在门口,“王修远。”他连鞋子都没换,唤了一声名字后,站在书房门口踟蹰不前。王修远的语气跟平常一样随意:“怎么这个时候回了?”“我请假了。”姚毓凝视着房间里的人,悲哀地发现对方的身形比今天早上更加浅淡,像是褪色的人物图画,“你……”“你回来的正好,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秋风凉意,席卷着地上的落败枯叶,头顶相互遮蔽的树枝沙沙作响,在假期里的校园显得尤为萧瑟。所有教学楼的门窗紧闭,不见一人,像被搬空了的巨大玩具箱。没有倦怠却青涩的脸庞,没有乏味却喋喋不休的笑语,没有成群结队勾肩搭背的身影,感觉不到记忆里残留的一点美好。放眼望去,偌大cao场寂静清冷,姚毓停下脚步,“没想到你会带我来这里。”“我记得你说过,有机会还想再回学校来看看。”王修远走下看台,面向cao场坐在台阶上。“感觉现在离高中那个时候,不止十年了。”姚毓坐到他旁边:“我却觉得没有十年这么久,因为很多东西都记得非常清楚。”王修远侧头回望,淡淡的笑容有些失真。“三年的时间太短了。”姚毓不忍去端详对方此刻的表情,目光直视前方,“每天除了上课就是上课,从早学到晚,稍微有一点自在的时间就发现过得飞快,包括那个时候,晚自习之前你给我讲课题的那段时间。”王修远眯起眼眺望cao场后面的教学大楼:“要说高中那个时期,给你补课的天数还不到一个月,我们成为朋友的时间好像也不多,相处起来……还不如这几天了解得多。”姚毓低垂着头:“这几天很开心,或许这样说不对,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再多留一段时间。”他眼中充满不甘的乞求,正在慢慢包围着王修远已失去血色的心脏,仿佛多看一眼,便面临沦陷。“该走的时候还是要走,高中有毕业,朋友也有分别啊。”王修远感受到对方低沉的情绪,尽力掩饰心中的酸涩,用漫不经心的口吻道:“特意请假回来送我,谢谢。”淡金的光线在不知不知中转为暖黄,一片厚重浓色铺在cao场上,宛如追光灯下的绚丽舞台。这空旷偌大的无人舞台,径自呈现余晖每一块变得暗淡的光芒,它的对面,只有两个将要分别的人在静静观赏。“对了,有个问题一直很好奇。”王修远煞有介事转移对方的注意力,“高中运动会时,你怎么会突然给我创可贴?在那之前我们貌似一点都不熟。”姚毓的眼眶微红,没精打采的样子强行振作,他快速看了一眼王修远:“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口袋里正好放了创可贴,看到你那么拼命地跑完比赛,回来的时候贴在腿上的创可贴掉了,就没多想把自己的给你了,虽然……递给你的那一刻有点后悔。”王修远目光闪动:“怕我不接?”“你那么多朋友在一起,也许根本不会注意到我的动作,而且就像你说的,我们虽然同班,平常却相当于陌生人,恐怕你看到我都想不起来名字。”“这么说,还多亏了那次运动会之前的训练,不是训练意外摔倒,我的腿也不会受伤。”“我记得受伤了你那次也还是第一名,广播里响起王修远这个名字时,全班都在沸腾,大家都为你高兴,我也是。”“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吧?”王修远的双眸深邃,凝望鲜红夺目的跑道,“我喜欢篮球和长跑,一个是跳跃命中,一个是持续抵达。”他抬起手,放在视线中的赛道上,“那种朝着定好的方向一直跑一直跑的感觉,让我觉得很爽快,很安全,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需要想,只要重复动作就可以,这就是当时的我,认为的努力的纯粹。”“王修远……”姚毓呢喃着,声音微不可闻,面上的表情却再也控制不住。“怎么了,苦着个脸?”姚毓伸手想去拉住对方的手臂,还未触碰便黯然垂下,“别再说了。”“最后道别的话也不能说?”王修远的嘴角始终挂着一抹微笑,安慰般的温柔。“或许还有转机,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大师,他肯定有办法,现身符就是他给我的,不如我们现在去找他,让他施法帮你留下来。”紧绷的脸上满是焦虑,姚毓尝试做最后挣扎。“没用的,最终还是要走到这条路。”王修远脸上的笑容消失,他看向姚毓的目光,蕴涵着与落霞相似的无限暖意.“这几天是我十年间最轻松的时刻,是你让我放下了……”泪水滑落,融入模糊不清的台阶上,姚毓垂头,无法继续正视对方虚弱得不成形的身躯。王修远伸出手想去抚摸他低垂的头,却停顿在对方头顶。如果说还有什么遗憾,那就是无法触及的双手,即使靠得再近也不能依偎的拥抱,他们没有距离,甚至能够重叠,可就像同一个地点下的平行空间,永远没有相交时的真切可言。也是这种无形鸿沟,在时刻提醒王修远,他们是两个世界。只能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他才能用手沿着脸庞弧度掠过,虚线描绘一般完成超越朋友的亲昵动作,半成品的情感抒发,是剩余的有效时间里唯一的绚烂。“好久没有长跑了,你陪我跑一次吧。”姚毓抬起头,眼眶和睫毛上全沾着泪水,他用充满不舍的目光凝视王修远,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你的动作不标准,小腿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