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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了。里正瞧着上头稀稀拉拉的名字,叹了口气。 村子里穷,三、四户人家才能用得上一个直辕犁。如今虽是朝廷帮着更换,也不知那新的曲辕犁是何效果。 …… 初步预计更换曲辕犁的工作将于半年内完成,最迟年底全部更换完成,李俭便放下此事,转而关注其他。 也正在此时,洛清卓收到了潜伏在霍府中的属下的消息。 信件中说,据他们这些日子观察发现,霍府中有一处与世隔绝的小院,里头不知是藏了什么东西。 两人本想暗探那个小院,但那院子周围没有大树之类的遮掩物,更有几百重兵没日没夜地守卫院落四周,实在找不到空缺溜进去。 这个消息看的李俭疑心重重。 士族们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但如同霍氏这般重兵把守,那小院子里头又会藏有什么东西?大堆黄金财物?谋反用的武器?抑或者……是人? 李俭思索着,翻开前线递来的消息。 与匈奴的第二次交易已圆满完成。 先前正月时,李俭命三位世子将他的三把折扇拍卖出去,后来他们成功在各自选定的郡县里组织了义卖会,总共筹集黄金九千两,全部折算成物资运往边关。 因为不准备继续打仗,涂阎只留下三万余精兵,其人已在元宵节后带着第一批物资退回草原深处。 接下来他有要事需要头疼:如何给各部落分配交易物资。 他统一匈奴各部时间不够长,原部落里头的领头人当时死了一半降了一半,如今投降的那些人见这一仗没有赢,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是以涂阎如今要做的,便是将这些跳脚的人按下去。 抑或,让他们永远跳不起来。 涂阎既然走了,那么目前大雍边关的将近二十万兵马,除了吃军粮外,便没有其他的用处了。 李俭下令几名保皇派的副将领十万兵马回朝,命霍大将军带着十万兵马继续留守边关,等待不久之后的第三次交易。 从时间上来算,最迟三月下旬,霍大将军便能班师回朝。 得在霍大将军归来前,找个机会探索一下霍府那处小院,看看里头究竟藏的是什么。 李俭思及此,做了一个决定。 他将原先令光禄勋整理的,有关宫中禁卫军出身派系的奏折取出来,将属于霍氏一派的近千人全部编出,再从保皇派中选择百余人混入其中,美其名曰对外执行天子秘令,编成五支队伍去往南方、北方、西域等地寻找大雍没有的庄稼。 一部分寻找甘薯,一部分寻找土豆——虽然李俭已经知道这儿并不存在这两款食物,他只是寻个由头把这些定时/炸/弹丢出去罢了,但万一真的有呢? 岂非意外之喜? 而后他再命保皇派郑氏与周氏挑选精锐补充宫禁,很快就将空缺全部填满,将宫中护卫得密不透风,空前安全。 除了当事人,宫中当值的官吏们自然发现了这一变动。 鉴于李俭上位以来惯有的靠谱表现,他们都没说什么,甚至还期待那些被派出去寻找新的食物的将士们都能有所收获。 仅有顾相等少数官吏发现了这一举动之下的政治意义,微微皱了眉。但出于对李俭的信任,他们静观其变,并未多说什么。 宫中调动之后,李俭又令领兵归来的保皇派将领驻兵与京都毗邻的南隶郡之中,挑选三万士兵屯田耕种,其余解散归家,随时与京中保持联系。 等霍凌云休沐知晓时,此事已然尘埃落定,无可回旋。 他当晚砸碎了房中无数陶瓷器皿,无能狂怒着。 …… 三月初时,与匈奴交易的第一批牲畜,已在万余兵马指挥下赶至幽州牧与并州牧准备的放牧的山野中。两边州牧收到消息,在一个温暖的午后,安排人开始剪羊毛。 虽然不知陛下究竟为何会看上这些发黑的,肮脏又粘腻的羊毛,但两位州牧还是认真执行了陛下交代的大事。 因为天气尚未大热,毛不能剪的太薄,得留至少一截手指长短。但这也够了,剪下来的羊毛就像积雪似的,一团一团的堆积在草地上,很快堆满了大块空草地。 从未受到过这般待遇的羊羊们茫然地歪着脑袋,看这些奇怪的两脚兽在他们身上忙来忙去。半晌又见自己身上的厚皮袄层层脱落,还有些搞不懂状况,乖乖站着啃脚边青草。偶尔有粗手粗脚的士兵弄疼它们了,才赏个后蹄,与身后人的胸膛亲密接触。 被踹过十几次后,被安排剪羊毛的士兵们也有了一点经验,慢慢的就剪的有模有样起来了。 而最初的那些被剪了毛、全身凹凸不平的羊羊们则被一只只领进新盖的羊棚中,吃着新鲜甘嫩的青草,很快就将这事儿忘了。 反正天气已经转热啦,它们都已经开始退毛了,有人帮忙好舒服呀! 一边百余士兵花了好几日时间剪完羊毛,另一边千余人则开始洗羊毛。 这些羊毛太脏了,普通水根本洗不干净,上头送来了一大批名叫肥皂的东西,说是融进水中便可洗净羊毛。士兵们将信将疑地烧了热水,将那一块块乌漆嘛黑的肥皂掰碎了丢进水里。 然后看着慢慢变黑的水“……”了。 这是真的能把羊毛洗白,而不是洗的更黑吗?洗涤羊毛的士兵们心底都升起了这个疑问。 但是上头既然这般安排,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只好心惊胆战得将一坨坨的羊毛放进黑水里,期待他们若是没洗干净,上头千万莫要怪罪他们。 将羊毛丢进木盆中里,任由微热的黑水吞没,士兵们轻柔的捏着羊毛。 手中感觉先是一坨坨的,说不出的油腻,缓缓捏了几次,那一坨坨的油团好像就变小了,水面上渐渐的浮了好些甘草碎末、小虫子尸体上来,不多时,一整盆黑水面上头密密麻麻地浮满了脏东西。 士兵们看的有些想吐,忙将脏水倒到指定的荒野上,再将羊毛捞出来。原以为水面已经够脏了,想不到水底沉下了一堆又一堆的泥土…… 如此反复清洗过几次,那羊毛就慢慢褪去了其中粘腻,变地白皙柔软起来。轻轻挤去黑水,摊在木匾上晒干,一根根乳白色的羊毛渐渐就变蓬松起来,如漫天遍野的蒲公英,又如天边柔软的白云,看着就想摸一摸! 洗羊毛的士兵们惊讶于这一变化,回想起羊毛原先的脏乱粘腻,心中成就感惊人:“真的干净了!” “这羊毛好白,好软!” “我以前打过猎,这羊毛比野兔毛都软!” “野兔毛也能和这羊毛比?我看也就大人们用的那种白狐毛皮才能比得上了!” “这肥皂可真厉害!” …… 也正是在这时,洛清卓的二十岁生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