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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她的反应再迟钝,这么明显的破绽也是能看出来的好么。路过都路过到坤宁宫里面来了,是想唬谁呢。 她斜眼看了看身边人,但后者十分淡然,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也没有说一句话,自顾自地往外走去。 “……”以为不说话就可以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么。 碰了壁的锦一还是跟了上去,知道他这又是在让自己当陪走的,于是等走到没什么人的地方后,才扯了扯他的衣袖,喜滋滋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同我说?” 这是他们和好以后第一次独处,她说话也变得有些肆无忌惮,不再顾那些繁缛的规矩了,心想这回是不是又要偷偷塞给她什么别的玩意儿。 谁知萧丞只回了一句“没有”。 “……那你把邵生打发走,让我送你做什么?”锦一纳了闷了,难得往自己脸上贴一次金,“是不是就想让我陪你走走啊?” 闻言,萧丞捻着佛珠的手一滞,凉凉地觑了她一眼,“咱家有说让薛公公送么?” 正文 第34章 乐中悲 此时此刻的锦一尚且没有发现,“口是心非”这个词在萧丞的身上是同样适用的,因为她正忙着在心底偷偷数落他的不是。 不仅变脸变得比天还快,而且还又开始拿架子压她了,等改日一定要找个机会再和他约法三章。 至于他说的话……他刚才也只是意会又未言传,她就算是想要找证据来反驳,也无从下手,于是只能和他大眼瞪小眼。 可是这场胜负似乎同样毫无悬念。对方未损一分一毫,而锦一已经元气大伤,瞪得眼睛都有些酸了。这种鲜明的反差让她不禁又想起方才他在殿内的行径,不免开始自我怀疑了。 或许刚才真的是她会错意了?甚至就连那天晚上也只不过是她做的一场梦罢了? 那种不真实感又袭满全身,锦一很害怕一下又被打回了原形了。 自从说了要重新开始以后,除了她可以对萧丞不再那么守规矩之外,好像并没有其他什么实际意义。他还是那么我行我素,并没有真的拿她当朋友看。 又或是因为彼此的关系太过支离破碎,无论如何修补都会有裂缝存在,所以和好如初只不过是天方夜谭? 这种认知让她比刚才还要沮丧,只能气鼓鼓地回道:“没有,是奴才自作主张了,奴才这就回去。” 说完当真就要走,结果走了没几步又停了下来,一脸的懊恼。瞧她差点给气傻了,他没话说,可她有话要问啊。但……就这么倒回去么,会不会太没骨气了点? 锦一挣扎了一小会儿,心想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能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反正骨气也值不了几个钱,还是正事要紧。 于是最后她又原路返回,见萧丞还站在那儿,连神情都没变一下,就像是知道她会回来似的。 “……”唉,为什么自己总是被他吃得死死的呢,而且每次都有一种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感觉,于是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你就知道欺负人。” 如果欺负人能当饭吃的话,她想,萧丞这辈子应该都不用愁没饭吃吧。 虽说是嘀咕,但事实上锦一的声音也并不算小,至少萧丞是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能够想象她说话时的神情。 明明是想故作无所谓,却被垮着的嘴角出卖,就连恶狠狠的语气中也不自觉流露出几分委屈。 不过……欺负? 这个词萧丞似乎从她口中听过很多次,或生气或埋怨,他都没有当真过。因为相较于那些恨他入骨的人说的话,她所说的这些几乎算得上是无伤大雅,更像是没讨到糖的小孩在闹脾气。 可兴许也正是因为她说得次数太多了,多到让人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于是这一次萧丞没有再回避,开始认真思考她的话,乃至自省,却无果。 他知道如何折磨人,如何让人生不如死,却从不知道“欺负”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只是因为他刚才说的那句话,那“欺负”可真不是一件损人利己的事。毕竟他站在原地等着并不是笃定她会回来,而是害怕她真的就那样走掉了。 也就是说,要是换另一种更准确的说法,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 一想到这儿,萧丞没有再继续想下去了,敛了敛神,收起芜杂的思绪,言归正传,问着眼前的人:“不走了么?” 虽然他说话的方式并没有什么改变,看上去还是那个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萧丞,可实际上却存在一些细微的差别。比如语调中藏着失而复得的喜悦,只不过被压抑得很浅很浅,浅到可以忽略不计。 锦一自然是没有听出这层意味来,她正背着手低着头用脚踢雪,还在想着该怎么找个台阶给自己下,结果就听见了他的声音,一抬头刚好对上他的目光。 日夕欲颓,天边被泼上了一大片绚烂的晚霞,雪地也被映上了色彩,绮丽得仿若欲界之仙都。可萧丞仿佛超脱于这个斑驳陆离的世界,不染尘埃,雅致如蕴玉含珠,正专注地望着她。 那眼神专注得让锦一差点又产生了错觉,错以为他的眼中只会有她一人。 只可惜他的眉目依旧疏淡清澈,手也在有条不紊地抚着腕上的佛珠,而眼瞳里更没有任何一点深情的踪影,好像真的就只是在问她而已。 这般不近人情的不才是真正的萧丞么,就算有好言好语的时候,那也只是昙花一现,所以她为什么要失望,又在期待着什么呢。 锦一想不明白,眼中的光芒却渐渐熄灭了。 这个时候只要她厚着脸皮说“不走了不走了”,再死乞白赖着,把她想要知道的事情问到手,最后皆大欢喜,这样对大家都是最好的。 可是每次都只有她一人低头,营造出来的也只是关系和谐的假象,其实并没有什么作用。因为那样只会让他们之间看似坚不可摧,实则脆弱得一碰就碎。 她不知道这种担忧是不是自己多虑了,总之这一次不想再去迎合他了,微微埋着头,低声回答道:“嗯,不走了。” 萧丞听出了她的低落情绪,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她的脸被冻得苍白,只有鼻尖是红彤彤的,模样很是可怜,活像被丢弃的一只小猫小狗。 他轻皱眉头,抿了抿唇,